如果,能找到大義的話。
意思是,她根本找不到大義。
妾室庶女這種話,是鄔陽公主當(dāng)眾罵出來的。
而這個楊落,半個字眼沒提,但一句話就把她們罵了。
不揭穿身份,這楊小姐頂著祭酒弟子,天子之民,理直氣壯。
揭穿身份……
就要揭穿當(dāng)年的往事。
皇帝的停妻再娶,柴家和楊家兩女的紛爭。
滿天下都將議論紛紛。
她再說她不知道,也是沒用的。
因為柴家知道鄧山有妻還結(jié)成了這門親事。
在世人眼里,她柴鳳就是個妾,她的女兒就是個庶女……
砰一聲重響,皇后坐在花房里,將面前的一盆盛開的花樹推倒,猶自還不解恨,滿屋子花葉似乎都在喧囂嘲笑,她胡亂地將它們推倒,直到滿地花枝殘落才覺得安靜下來。
皇后站在混亂的花房內(nèi),閉了閉眼。
“來人?!?
安靜的門外有宮女輕輕推門進來,旋即又將門關(guān)緊,似乎唯恐被人看到內(nèi)里的情形。
“見過侯爺了嗎?”皇后沉聲問。
宮女低頭輕聲說:“見了老夫人,侯爺和三舅爺都在忙,剛抓了酈暄,查到他在高陽軍中安插奸細,白馬鎮(zhèn)案就是他主使,栽贓二舅爺……”
皇后哦了聲:“所以他們忙著將二哥從大理寺放出來,暫時顧不上我和平成。”
宮女將頭低的更低:“老夫人說,會去跟侯爺說的,讓娘娘不要輕舉妄動,安撫好公主,那個姓楊的小賤婢無需在意,馬上就要嫁給姓衛(wèi)的,侯爺會讓他們離開京城?!?
皇后笑了笑:“又是這種話?!?
不要輕舉妄動。
無需在意。
會將人趕走。
當(dāng)初得知鄧山還有個妻子楊彤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安撫她的。
他們只是保證她的皇后之位不會受到影響,至于她受了什么樣的羞辱,心里有多生氣,根本無需在意。
是,他們說到做到,將楊彤趕走了。
但她呢,她被困在那一天一直到現(xiàn)在無法釋懷。
“公主呢?”她問。
宮女抬起頭:“公主沒有再哭,也沒有說什么,還自己整理了書房,寫了一篇字,適才宮婦說,躺下睡了。”
看起來一如既往。
但實則再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了。
這一日,那一句咒罵的庶長女,會永遠響在平成的耳邊。
她不能讓她的女兒也遭受這種折磨。
皇后看著親信宮女:“讓那些人做事吧?!?
親信宮女低聲“奴婢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皇后看著她“別再像上次那樣還沒動手就失了手,丟人現(xiàn)眼?!?
親信宮女忙低著頭應(yīng)聲是:“娘娘放心,這次一定不會?!?
宮女退了出去,皇后在滿屋亂花落中坐下來,這個人既然存在,趕走是沒用的,眼不見心也會煩,真正要拔除心結(jié),就是親手除掉這個人。
“我不跟你講什么大義。”皇后冷冷一笑,“我只需要讓你死?!?
到地府去講你的大義吧!
……
……
國學(xué)院發(fā)生的事被隔絕在其內(nèi),民眾得到的消息是公主的課程結(jié)束了,皇帝和皇后親自來國學(xué)院為公主和伴讀小姐們慶賀。
民眾解了帝后突然出行的疑惑,便不再關(guān)注這件小事,畢竟此時有更大的事發(fā)生。
酈貴妃的兄長,太中大夫酈暄,在與人清談的時候,突然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說是白馬鎮(zhèn)案的真兇。
這怎么可能!
民眾嘩然。
酈大夫一個文臣,怎么會跟白馬鎮(zhèn)兇案有關(guān)?
白馬鎮(zhèn)兇案不是高陽軍柴渡干的嗎?
大理寺查高陽軍,怎么最后查到酈大夫身上了?
“這太荒唐了?!?
“這一定是柴家的栽贓!”
“酈貴妃才死,酈家就要被如此欺負?!?
街市議論紛紛,大理寺森嚴緊閉,外界的議論影響不到他們,內(nèi)里真實的狀況也無人能窺探。
“酈暄什么都不說?!?
“他做事的確干凈?!?
“我們擺出的信件證據(jù),他只一口咬定是我們構(gòu)陷?!?
“還有酈家的人已經(jīng)煽動各處的文人學(xué)生,開始傳播流,污蔑我們。”
柴淵從牢房里來到大理寺專為宜春侯準(zhǔn)備的房間內(nèi),將事情的進展傳達。
除了宜春侯,一直被關(guān)在大理寺的柴渡也在這里。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辈穸衫渎曊f,“當(dāng)初陛下就不該讓酈氏進宮,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實則所求甚大?!?
宜春侯說:“對陛下來說,新朝初立,的確需要他們?!?
說到這里笑了笑。
“但,接下來不需要他了?!?
說罷看著柴淵。
“也不用對酈暄用刑逼問,也不用去管外邊議論什么,讓他們鬧?!?
“鬧得越大,暴露的也越多。”
“酈暄落在我手里,這輩子別想再翻身,我會讓他老死在牢房。”
“他已經(jīng)沒有威脅,威脅我們的是那些被蠱惑的文人,我要趁這個機會,把酈氏的人脈一一挖出來。”
柴淵聽懂了,點頭:“把酈氏藏著的人手一網(wǎng)打盡,免得將來讓東海王糟心?!?
柴渡笑了:“老三現(xiàn)在做事能想這么長遠了?不錯不錯?!?
柴淵嘿嘿笑了:“我就是瞎想,有父親和二哥在,我也不用做什么?!?
說到這里想到什么,看向宜春侯。
“母親讓人來說,公主在國學(xué)院又被那姓楊的欺負了?!?
“又?”柴渡聽到了,皺眉,看向宜春侯,“這個姓楊的在京城也太久了,平成還是個小姑娘,別讓她糟心?!?
宜春侯點點頭:“我知道,我已經(jīng)跟衛(wèi)崔打過招呼了,讓他們回隴西成親。”
“然后路途中……”柴淵接過話,挑眉,“難免遇到些意外?!?
柴渡點點頭:“不錯,如此陛下也可以趁機解決一下衛(wèi)崔那邊,親事變喪事,衛(wèi)崔這個大將軍不親自來京城解釋一下是不行的?!?
柴淵得意說:“到時候,二哥可要為陛下沖鋒陷陣了。”
三人正說笑著,門外響起問詢聲。
“侯爺,朱世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