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七爺站在秦安城外，心情很是復雜。

上一次來這里大雪紛飛，這一次已經花紅柳綠。

變的不僅是季節(jié)，還有城頭上的旗幟。

曾經的占據秦安城的馬氏已經銷聲匿跡，此時由皇帝的親信大將馮宿親自駐守，城門上飄蕩著云陽軍旗，馮字大旗。

朝廷命馮宿專治涼州朔方政事，宛如一把刀橫在隴西望陽關外。

望陽關不得不增加兵馬駐守，他們遠在隴西城，也提心吊膽，唯恐云陽軍突然發(fā)難。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過錯，這半年多，他被罰做雜役，真是受苦又丟臉。

不，不，這不是他的過錯，是衛(wèi)矯。

都是這狗東西，認賊作父，當了鄧山的狗。

現在這狗東西又回來了。

被鄧山踹回來了。

衛(wèi)七爺眼中閃過一絲猙獰，這一次要讓他知道家法的厲害。

“衛(wèi)七爺來了?！?

城門徐徐打開，一個官員熱情地迎出來。

衛(wèi)七爺下馬，含笑走過去施禮：“戚大人?！庇譄崆閱?，“我家公子和楊小姐可到了？”

官員點頭：“剛到，馮將軍親自送他們去了暖香居?！?

暖香居，聽到這個名字，衛(wèi)七爺臉上的笑僵了僵。

這就是當初馬慶那個宅院，馬慶就在那里被衛(wèi)矯砍下了頭。

想到那一幕，衛(wèi)七爺還有些惡心。

這狗東西，也不嫌晦氣！

……

……

“這里就是馬慶的別院？”

云陽大將軍馮宿走進宅院，聽到身后傳來的女聲詢問。

他回頭看，見這位穿著華服的小姐正四下打量，因為隔著冪籬，看不到她的神情。

“是……”馮將軍要回答，已經有男聲搶先。

“就是這里?！毙l(wèi)矯聲音懶懶，“我在這里砍掉了馬慶的頭，抓到了孫氏余孽，也讓馮將軍入駐秦安城?！?

“都尉真厲害?！毙〗阗潎@說。

一個炫耀一個稱贊，這未婚的小夫妻看來相處的不錯，馮將軍笑了笑，跟著湊趣：“是，多虧了衛(wèi)都尉，某才能得以掌控秦安城，這里可是通往隴西的要塞……某與衛(wèi)大將軍相應相合共守西境安穩(wěn)更方便了?！?

說罷又帶著歉意。

“原本準備了官衙，衛(wèi)都尉說要住這里，倉促之間也沒好好收拾，還望楊小姐見諒?！?

宅院的確能看出是倉促收拾的，屋舍花木清理過，但難掩荒廢。

正廳外站著一溜婢女，看到他們走過來，屈膝施禮。

雖然看起來動作一致，但姿態(tài)各異，甚至還有人偷偷向來人看，不像是經過規(guī)訓的仆從。

她們的視線多數落在衛(wèi)矯身上。

莫箏能看出畏懼，驚訝，甚至還有些歡喜……

“……衛(wèi)都尉走后，我們也沒再動。”馮將軍接著說，帶著兩人越過婢女向內去，“這里仆從就這些，已經讓戚大人準備新的人手送來?！?

“馮將軍，不用了?！蹦~說，“我自己帶的人手就夠用了，除了現在跟著的，后邊押送嫁妝的還有不少人?！?

這樣啊，馮將軍想到入城時跟隨的內侍宮女。

這位楊小姐身邊都是皇帝賜的人手。

他點點頭說聲好。

“另外……”他接著又問。

衛(wèi)矯打斷他：“馮將軍，我們一路行來這么久，你不用操心安置，讓我們安靜地歇息一下吧?！?

馮將軍沒有在意衛(wèi)矯這般不禮貌，武將出身也干脆利索哈哈一笑：“是我失禮了，長途跋涉辛苦，都尉和楊小姐先歇息，有什么需要自讓人去告訴我?！?

說罷轉身就走。

衛(wèi)矯在后又補充一句。

“衛(wèi)家的人來了也讓他們在外等著?！?

馮將軍再次利索地說聲知道了，帶著兵衛(wèi)笑呵呵走了。

衛(wèi)矯覺得耳邊安靜多了，他坐下來，看了眼廳內的桌椅擺設：“原本的桌椅比這個好，殺人的時候砸壞了染了血，被清理掉了?！?

這話讓兩個進來斟茶的婢女身形一僵。

莫箏在他一旁坐下來，笑說：“你要是不喜歡，咱們換好的，我又不是買不起?！?

剛緩過來走了兩步的婢女們再次一僵，忍不住偷偷看這個戴著冪籬的女子。

“下去吧?！毙l(wèi)矯瞥了她們一眼，“楊小姐吃喝自有她的仆從準備?！?

門外跟過來的幾個宮女忙上前制止她們，兩人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她們是原本這里的仆從？”莫箏笑問，“見過你殺人，看被嚇的。”

“不知道。”衛(wèi)矯說，“沒被我殺死了，我對她們來說就是菩薩了，竟然還會害怕？”

莫箏沒忍住笑了，站起身：“我去挑選一下我的臥房，你不用跟著來了，你來這里是殺人的，肯定不知道這里哪里睡覺更舒服?！?

說罷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