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以拍完轉(zhuǎn)存然后刪掉?！?

卷毛崩潰，這么下去沒法聊天了：“真不是我們拍的，要怎么說你才能相信！”

“我信了?！贝蟪鹕?，微微點頭，語帶歉意，“對不住，害你們花容失色了。”

卷毛愣住，下意識道：“我們也沒那么嬌弱……”話沒說完，直接被運動褲掐了一把，被光頭捶了一拳。

大楚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筆記本，很客氣地問：“我能把兩臺相機(jī)里的照片都拷貝一份嗎？”

卷毛咽了下口水：“你是真心問我意見……還是象征性走個過場？”

大楚不說話，只淺笑看著他。

光頭和運動褲已經(jīng)非常配合地卸下存儲卡上交。

卷毛瞪了他倆一眼，然后緊張地提醒：“拷貝可以，別刪啊，還有其他人的呢。”

大楚動作很快，片刻后，完璧歸趙。

“除了你們，現(xiàn)在橫店還有哪幾個工作室的娛記，你們清楚嗎？”

卷毛：“我們不能出賣同行……”

大楚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后簡單捏了一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咔聲響。

“但他們捕風(fēng)捉影無中生有根本是行業(yè)敗類凈化行業(yè)從我做起等著我去微信群里找一下給你列個名單……”

運動褲和光頭對視一眼，均被組長的臨場應(yīng)變所折服。

拿到名單的大楚再不留戀，直接走人。

隨著房間門被溫柔帶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不能回神。

這幫人來得太突然，走得太迅速，前后不過半小時，且同他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只用眼神和氣場壓迫，要不是捏在手里的存儲卡，真的好像夢一場。

“快看看，丟照片沒?！本砻钕确磻?yīng)過來，立刻把單反存儲卡交給光頭，自己則去安裝長焦存儲卡。

所有照片都在——除了陸以堯的。

其實他們這些日子也沒拍到陸以堯的新聞，全是早起出來上工，晚上收工回酒店，要不就是和搭檔對戲，放一起能拼個愛崗敬業(yè)合集。

但顯然，對方還是不喜歡。

“要不要報警？”光頭問。

卷毛瞪他一眼：“報什么啊，你被打了還是被傷了，人家從頭到尾客客氣氣，就說來問點事情，哦，你在這24小時監(jiān)控人家還有理了?！?

“那我們撤？”運動褲提議。

卷毛瞪他更大一眼：“遇到這點困難就撤，你的抱負(fù)呢，你的理想呢，一個新聞工作者，必須敢于直面……”

運動褲和光頭再懶得理他，躲到旁邊，湊一起嘀咕。

光頭：“你們不是一直跟著陸以堯嗎，以前發(fā)生過這種情況？”

運動褲：“絕對沒有，反正我沒經(jīng)歷過?！?

光頭：“那你們以前爆過陸以堯什么新聞嗎？”

運動褲：“……好像也沒有，所以除了陸以堯，我們也跟別的線?！?

光頭：“那他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呢？還能這么快就派人過來？”

運動褲：“……”

光頭：“會不會陸以堯一直都知道我們在這里，只是心懷坦蕩，不愿意和我們計較？”

運動褲：“小同志，你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像陸神粉了，你這個立場苗頭不對啊?！?

光頭：“我真的很喜歡這份事業(yè)?！?

運動褲：“很好啊。”

光頭：“可入行的時候沒人告訴過我當(dāng)狗仔有生命危險……”

……

陸以堯接到大楚電話，已經(jīng)是轉(zhuǎn)天傍晚了。他相信大楚能把事情辦妥，所以大楚不來信，他便耐心等著。

“確定嗎？”陸以堯聽完匯報，只問了這么一句話。

李同看著老板的臉色越來越沉，第一次感覺到了壓力，他從來不知道，一貫和氣的陸以堯還會有這種氣場。

“確定，”大楚不廢話，只報結(jié)果，“酒店門口有自己的監(jiān)控，拍得很清楚，我們也找到他了，他說讓他拍這些的就是那個張北辰的經(jīng)紀(jì)人武雪峰，而且為了怕對方賴賬，每次通話都有錄音，我已經(jīng)把監(jiān)控照片還有錄音打包發(fā)您郵箱了。”

“好的，我知道了?！标懸詧虮M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

“如果沒有其他需要我做的，今晚我就要帶人回北京了，樊總那邊還等著我匯報?！?

“嗯，辛苦了，”陸以堯真心感謝，說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補(bǔ)了句叮囑，“和我媽說，沒大事，都解決了?！?

大楚愣了下，才遲疑道：“可能我不該問，但既然已經(jīng)查出來了……”

陸以堯打斷他：“輿論已經(jīng)壓下去了，這件事也沒造成什么實際損失，我只是想證實自己的猜測，證實了，后面防著就好。”

“如果他以后還做這樣的事呢？”

“那就以后再說?！标懸詧蚩粗迪聛淼奶?，幽幽道，“這個圈子就這樣，你害我我害你的，我既然在里面，就得按規(guī)則玩，總不能看誰不順眼就把誰做了?！?

大楚黑線。

雖然偶爾會不走尋常路，嚇唬一下并不算太無辜的群眾，但本質(zhì)上，他還是一名遵紀(jì)守法的正規(guī)保鏢。

“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标懸詧蛘饋恚澳惆凑瘴覄倓傉f的那樣匯報就成?！?

大楚不語。

陸以堯了然：“不甘心？”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才沉聲道：“違法的事情不能做，但他這么整您，您起碼可以整回來……”

“不用?！标懸詧虼驍嗨?，“狗咬了你，不是非得咬回來才算報仇。人生就短短幾十年，一秒鐘我都不想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只要把自己的事業(yè)和生活經(jīng)營好，這些人自然會死?！?

大楚：“怎么死？”

陸以堯：“嫉妒死?！?

大楚：“……”

和女老總兒子每次對話，大楚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滌蕩，境界在升華。

……

事情的真相并不意外。

畢竟兩件事距離得太近了，張北辰剛爆出舊照，他和冉霖就被拍，還是那么有組織地帶節(jié)奏，怎么想都很可疑。

只是那畢竟不是別人，是被冉霖當(dāng)成朋友的張北辰，陸以堯不能做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憑空推斷，所以才找了妹妹，叫來了大楚。

入行到現(xiàn)在，他第一次為了圈內(nèi)的事情，麻煩家里。

但是值。

李同從老板的只片語中，基本能夠猜出來是開房那件事，而且老板很可能已經(jīng)查出幕后黑手了。但老板找的什么人，怎么查的，他全然不清楚，而且可能姚紅也不清楚。一想到這點，李同就脊背發(fā)涼，總感覺到老板的背后籠罩出一團(tuán)黑霧，隨時能滅掉不懷好意的接近者。

陸以堯沒注意小助理從收工到回酒店，一直和他保持微妙距離，他現(xiàn)在心里只惦記著兩個人，一個姚紅，一個冉霖。

尤其是后者，這幾天分開拍戲，都沒有聯(lián)系。

陸以堯一方面在等著大楚那邊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一方面也在考慮兩個人的關(guān)系。其實如果冉霖和他的咖位差不多，事情會完全不一樣，甚至粉絲也會樂于接受這段友情，但現(xiàn)實是他和冉霖咖位差很多，又是那樣雞飛狗跳的開始，一路上各種雜音就沒消停過，他還好，冉霖必然有壓力。

然而他倆之間，從來沒談過這些問題。

陸以堯交朋友，要么不交，要么交透，即我怎么看你，你怎么看我，大家開誠布公。

如果他和冉霖都是圈外人，那簡單多了，甚至都不用嘴說，相處就是了，日久見人心。但在娛樂圈里，再簡單的事情總會因為各種因素復(fù)雜化。

經(jīng)過這次事件，他覺得有必要和冉霖攤開來聊一聊。

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先聯(lián)系姚紅。

回到酒店，陸以堯先把郵箱里的照片和錄音下下來，看過聽過，確認(rèn)事實無誤，才給姚紅打了電話，沒說過程，只講了結(jié)果。

姚紅也沒有太大意外，甚至她問的第一句話都和陸以堯問大楚的一樣：“能確定嗎？”

陸以堯只說了一個字：“能?！?

姚紅：“有證據(jù)嗎？”

陸以堯：“有照片和錄音。”

姚紅不再問，陸以堯有自己的手段，不愿說，她便也不探求。

“后面……你怎么想？”事實上一出事，她和王希就知道多半是張北辰那邊弄的，但知道和有證據(jù)是兩碼事，況且第一時間還要滅火。

陸以堯還是那個說法：“沒怎么想，以后防著點就行?！?

姚紅：“你如果把錄音公布，張北辰這輩子都起不來了?！?

陸以堯忽然覺得姚紅和大楚拿的可能是同一張問題提綱。

“做人留一線，給別人留余地，就是給自己留條路。尤其是小人，如果你把他逼到絕境，到時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不定就是大丨麻丨煩?！?

“怎么變成你教育我了。”姚紅樂了，但又覺得陸以堯這番話很難得。

其實像被黑這種事，圈子里每天都在上演，單是陸以堯，也不是頭回被黑，只是這次找到證據(jù)了，而之前那些，自家藝人沒出手。

如果真要清算起來，圈里沒有幾個是真干凈的，大家心照不宣，這就是暗規(guī)則。

姚紅在心里感慨的時候，陸以堯內(nèi)心也不平靜。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剛剛那番話并不是他洞悉世事出口就成哲理，那是陸國明說過的，在無數(shù)個寒暑假里，強(qiáng)行灌輸給他的傳統(tǒng)教育中的一個細(xì)枝末節(jié)，他甚至都記不得是幾歲聽過的。

他以為自己早忘了。

“那就這樣吧，”姚紅還是比大楚更懂娛樂圈，也更容易說透，“反正這事也平穩(wěn)過去了，沒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損害，你繼續(xù)拍戲，以后盡量別跟張北辰接觸就行了，那種人，敷衍都不用?！?

陸以堯懂，他和張北辰本來也沒有多深的交情，所以真相也沒有對他造成太大殺傷力，他擔(dān)心的是冉霖……

“對了紅姐，”說完調(diào)查結(jié)果，該說另外一件事了，“我這兩天都在b組拍戲，沒見過冉霖，但明天我會回到a組。”

姚紅聽出陸以堯的話外之音：“所以你還是要和冉霖繼續(xù)往近里走？”

“沒有什么遠(yuǎn)近的，就是繼續(xù)做朋友。和誰做朋友是我丨的丨自丨由，不可能因為新聞，因為粉絲，就左右了我自己的選擇?！?

“但你是藝人，你需要靠名聲，靠人氣，靠粉絲吃飯，你知道因為和冉霖一起合作電視劇，你被脫了多少粉嗎？”

“我怎么覺得還漲粉了呢，好多cp粉天天嚷著讓我發(fā)糖?！?

“……你總有歪理！”姚紅被氣笑了。

陸以堯跟著淺笑來開，很多事情其實并不復(fù)雜，想明白了，就會覺得天寬海闊：“紅姐，藝人是一種職業(yè)，是我的工作，而我工作，是為了讓生活更美好，生命更充實。我首先是陸以堯，然后才是藝人陸以堯，如果連真實的自己都要藏起來，那何談美好，哪有充實，生活就本末倒置了?！?

姚紅在電話那頭，久久不語。

這話要換別人講，姚紅絕對要吐槽雞湯，還是特別老式特別俗的那種，但自家藝人，偏偏真就是這么想這么做的。很多事情他看得比誰都透，卻不屑也不愿去做。

陸以堯身上最漂亮的，就是這股子坦蕩、純粹、真誠，對人對己對生活，皆如此。

這是姚紅最想保護(hù)的部分，卻同時也是她最擔(dān)心的部分。

“你就是沒吃過苦頭……”電話里的經(jīng)紀(jì)人既無奈，又寵溺。

這話陸以堯聽過太多次了，他一如既往樂呵呵：“那就等吃到了再說吧?！?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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