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的心情當(dāng)然很不好,他自問算是有才之人,從小博覽群書,蟄伏家中不出,靜待時機(jī),一飛沖天,才有如今的地位。
他做事總是在算,什么時候出山,出山之后要怎么表現(xiàn)自己,能立什么功,能獲得什么官職。
一切的一切,他都是想清楚、想透徹了之后,才會去做。
所以他僅僅十八歲,就已經(jīng)是司馬紹的心腹,縱觀天下也沒有誰比他晉升更快。
雖然這得益于特殊的時機(jī),但也是他精密算計之后的成功。
但桓溫很不解,為什么謝秋瞳總是瞧不起自己。
做到這種地步,天下英雄誰敢忽視他桓溫,就連唐禹也不可能如此瞧不起他…
但偏偏,謝秋瞳就是這么盛氣凌人。
“我是陛下的欽差,代表的是皇權(quán)的意志,你讓我站著聽?”
桓溫已經(jīng)受夠了謝秋瞳的霸道。
謝秋瞳直接坐了下來,雙眸掃了四周一眼,最后嘴角勾起,冷笑道:“嚯?臭小孩兒受不了嘲諷了?想反擊了?你夠資格嗎?”
“霽瑤,十個呼吸之內(nèi),若是他還沒有站起來,就砍了他的腦袋?!?
此話一出,錢鳳和祖約頓時變了臉色,桓溫也皺起了眉頭。
冷翎瑤的臉上并沒有表情,只是伸出右手,掌心內(nèi)力凝聚,并指透出光芒。
“來人!”
桓溫直接喝道:“我就不信你們…”
話還沒說完,冷翎瑤右手輕輕一揮,門口即將沖進(jìn)來的兩個侍衛(wèi)突然停住了,然后他們的身體軟倒在地,腦袋也滾落至一旁,鮮血噴涌,灑滿大地。
桓溫一下子站了起來,渾身冷汗直流。
謝秋瞳淡淡道:“你剛剛讓他們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說什么唐禹鞭長莫及…”
“那么你告訴我,如果我要?dú)⒛悖F(xiàn)在司馬紹的幾萬大軍能救你嗎?”
桓溫沉默了,最終對著謝秋瞳作揖,老老實(shí)實(shí)站在一旁聽著。
他低著頭,咬著牙,心中只有屈辱。
謝秋瞳道:“也別說我用武林高手欺負(fù)人,顯得我下作,現(xiàn)在我就讓你知道,他們會怎么選。”
“錢鳳不必勸了,你自己說?!?
錢鳳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苦笑道:“我還用怎么說啊…我這個人,對比普通的貴族,那當(dāng)然是有才能的,但對比起你們這樣的人,我的聰明就不夠用了?!?
“但我也有我的優(yōu)點(diǎn),我從來不傲慢,從來不固執(zhí),我看得清形勢,我有自知之明?!?
他看向桓溫,鄭重道:“使君,今天就算廣陵郡公不來,我也不可能向司馬紹投降?!?
“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我深深明白,這個群雄并起的亂世,已經(jīng)不是我能玩得明白的了?!?
“論打仗、論腦子、論學(xué)識,無論什么…我都跟不上這個時代了,我跟不上你們這些杰出的年輕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最適合我的選擇只有一個——選最聰明且最寬仁的那一個領(lǐng)袖?!?
“所以,其實(shí)你無論說什么,我都永遠(yuǎn)選唐禹?!?
“選他,我至少有一點(diǎn)是清楚的,就是只要我老實(shí),他就不會虧待我。”
說到這里,錢鳳笑了起來,緩緩道:“你剛剛說我早就是個該死的人了,因為跟錯了人,選錯了主子?!?
“我認(rèn)可你的話,所以這一次,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
“唐公讓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桓溫凝聲道:“如果他讓你去死呢!”
錢鳳聳了聳肩,道:“那我就把手底下的兵馬全部交出去,然后安安心心去廣漢郡當(dāng)一個逍遙自在的貴族?!?
“我可以在那里買十個八個年輕女子,每天專心生孩子?!?
“我可以憑借我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幫忙培養(yǎng)官員,管理地方,都沒問題?!?
“這個結(jié)果,比在司馬紹低下當(dāng)個破郡守,隨時命懸一線,要強(qiáng)很多吧?”
桓溫張了張嘴,無以對。
他不得不承認(rèn),錢鳳確確實(shí)實(shí)有自知之明。
謝秋瞳道:“聽見了嗎?臭小孩兒,你以為你算到了一切?你以為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呵,錢鳳我甚至都不必勸?!?
“當(dāng)然了,祖約還是要勸一勸的?!?
說完話,她目光掃向祖約,眼神變得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