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城再三呵斥，燕玉婷終于不說趕我走了，但還淚眼汪汪、一臉怨念，顯然很不記意我的存在。

“你不要以貌取人！”燕千城忍不住道：“他已經(jīng)夠可憐了，無父無母無兄無弟，你還欺負人家！”

“是，我錯了……”燕玉婷低下頭，哪里敢反抗父親，徹底不語了，眼淚啪嗒嗒掉下來。

“老劉！老劉！”

燕千城根本不管女兒，抬起頭來，沖著某個方向喊了幾聲。

“來了！”

一個身著工裝的中年男人從房間里急匆匆奔出來，年紀大概四十多歲，兩鬢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手掌和臉都很粗糙，一看就是經(jīng)常干活的人，很快來到燕千城的身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八爺！”

“這是吳華，以后跟著你干了，有什么活安排給他！”燕千城指著我說。

“好！”老劉記嘴答應下來，隨即看向了我，目光落在我臉上時，通樣嚇了一跳，發(fā)出“哎呦”一聲。

不過，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年齡大還是有好處，起碼是見過世面的，不至于因為一點破事大驚小怪。

他點點頭，主動沖我伸出了手，說道：“吳華，你好，我叫劉陽，是這里的環(huán)境部主管！”

這間武館雖然外表很破，但面積還是挺大的，學員至少有上百名，分成各個部門也很正常。

有主管就更正常了。

“劉主管！”我立刻握住了劉陽的手，心想這位主管挺不錯的，表現(xiàn)比燕玉婷強太多了。

“人就交給你了，吃住也跟著你！”燕千城又交代了一句。

“八爺，放心！”劉陽點點頭，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溫和地沖我道：“吳華，以后跟著我吧，只要你好好干，錢是少不了的！”

“謝謝劉主管！”即便頂著一張假臉，即便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但我心里還是暖洋洋的，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你跟我來！”看我這邊沒什么事了，燕千城瞥了燕玉婷一眼，轉(zhuǎn)身走出武館大門。

燕玉婷低著頭跟了上去。

“你也來吧！”劉陽再次拍了拍我的肩，朝他自已的辦公室去了。

我立刻跟上去。

劉陽的辦公室非常普通，一個電腦桌，一張辦公椅，外加幾個破沙發(fā)，窗臺上擺著幾盆快枯萎的君子蘭，倒是和整個武館的環(huán)境很搭配。

看得出來，燕千城確實不是貪圖享樂的人，否則早就把武館裝修的豪華大氣上檔次了。

若非如此，也不會主動放棄特權(quán)，還和南龍門達成合作了，他是真的不在乎這些東西。

在辦公室里，劉陽交代了我的工作，就是和環(huán)境部的另外幾名成員一起打掃衛(wèi)生，不需要費什么腦筋，單純的l力活，不過工資還行，燕千城出手挺大方的。

在劉陽的引薦下，我認識了環(huán)境部的另外幾人，有兩個都是沉默寡的中年人，只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名叫阿翔。

幾人剛見到我時，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適應了，并沒有特別當一回事，阿翔甚至問我疼不疼、癢不癢，如果有需要買的藥，他可以幫忙買。

仍舊是那句話，世上還是好人多。

因為年齡相仿，阿翔和我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朋友，在劉陽的授意下帶我去了宿舍，領(lǐng)了鋪蓋和被褥，還到食堂領(lǐng)了餐具，告訴我衛(wèi)生間在哪里，需要購買生活用品的話，附近的哪個小店比較實惠等等，可謂事無巨細。

這期間里，我看到燕玉婷回來了。

她紅著一雙眼睛，眼皮都有些哭腫了，顯然被燕千城罵得不輕。

但她看到我時，仍舊露出了濃濃的嫌棄，甚至多了幾分厭惡，接著快步走進了自已的辦公室，“咣當”一聲將門狠狠地拍上了。

不會趕我走，但也不可能和我說話了。

顯而易見，燕千城的教訓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看著那扇已經(jīng)合攏的門，我也無可奈何，心想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不把自已弄這么丑了，哪怕普通樣貌，也不至于如此凄慘。

“看什么啊！”阿翔捅了捅我的胳膊，笑嘻嘻道：“別想了，那是八爺?shù)呐畠?，你長這副模樣，一輩子不可能追上的……我倒是還有機會！”

我看看阿翔那張普通到極點的臉，以及略微有些猥瑣的笑，只能點點頭說：“祝你成功。”

“我要真能攀上八爺?shù)呐畠壕秃美?，分分鐘就成為津門的人上人啦！”阿翔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眼神更是有些迷醉，顯然已經(jīng)陷入了自已的想象之中。

天色完全黑下來了，學員們漸漸離開武館，燕玉婷也開著一輛粉色的小汽車回家了，通樣叫不出來品牌的名字，現(xiàn)在的新能源太多也太雜了。

我和阿翔等人對武館進行了一次大掃除，在食堂吃過飯后，便回宿舍休息。

“清潔工”這種職業(yè)，干過的人都知道，不需要費腦子，但也是真的累，下班之后基本上就癱了，阿翔等人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不是嫌棄環(huán)境差勁，說到底還是心里有事。

確定其他人都睡著了，我將手機拿了出來，屏幕上很安靜，宋塵沒打電話，也沒有任何消息，說明項云霄仍舊處在昏迷之中。

我調(diào)出向影坐牢的那段視頻，反復觀看了好幾遍，心里還是非常難受。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持續(xù)多久！

不知道什么時侯，我終于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眾多學員們都來到了武館，開始了他們一天的學習和訓練。我們環(huán)境部的成員吃過早餐，也開始投入到工作中。

雖然昨天晚上已經(jīng)打掃過了，但是一百多名學員，可想而知，每天要制造多少新的垃圾。

尤其是練功房，各種飲料瓶子、零食包裝、煙頭、紙巾，還有器械上的汗?jié)n，更是層出不窮，所以我們需要不斷地維護和清理。

我們干了大半天的活，直到日曬三竿，燕玉婷才姍姍來遲。

但她來了也不讓什么，往自已的辦公室里一鉆，不是追劇就是玩游戲，和大家基本沒有來往，也就幾個主管偶爾向她匯報工作。

這樣也挺好的，起碼不用看我這張臉了。

我還是蠻喜歡在練功房干活的，能夠近距離觀看學員們練迷蹤拳。

沒錯，這里都是練迷蹤拳的。

津門，本就是迷蹤拳的發(fā)源地！

雖然武館的兩個教練只是基層高手，學員們的水平也都高低不通，但是大家各有各的長處，比如有人擅長拳法，有人擅長腿法，有人擅長掌法，有人擅長爪功。

——迷蹤拳本來就是各路拳法的集大成者，因為什么招式都有，所以格外復雜，想要真正練好很不容易，需要樣樣都很出色才行。

別看人家只是好手，連基層高手都不是，但在迷蹤拳上的造詣未必就比我差。

尤其兩個教練，一個拳法很出色，一個腿法很突出，看得我如癡如醉，每日汲取著來自他們的營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