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
等一等。
句句不提衛(wèi)家和康王府的親事,卻句句在勸衛(wèi)東君不要著急應下康王府的這門親事。
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啊。
先用自己的婚事,暗示太子的背后有她的父兄,有三邊,太子未必會倒。
再用衛(wèi)四爺生前的心愿,對衛(wèi)東君一番暗中規(guī)勸。
勸得有理,有據(jù),有情,有義,就像這冬日里的一盅茶,暖人心脾,也難怪,衛(wèi)東君那么喜歡她。
“錢小姐,我也是這么勸她的?!?
寧方生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又提出新的疑惑:“但康王那邊似乎勢在必得……”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留了給錢月華說話的余地。
錢月華笑笑:“當初,我父親拿著鞭子,逼衛(wèi)四郎娶我,寧先生猜一猜,衛(wèi)四郎怎么回答我父親?”
“猜不出來,還請錢小姐明說?!?
“衛(wèi)四郎冷笑一聲說……”
錢月華學著衛(wèi)四的語氣,厲聲道:“仗勢欺人算什么本事?”
寧方生又無聲笑了。
這是在罵,康王府那頭仗勢欺人啊。
但不得不說,這話還挺說到他心坎里的。
于是,他問:“錢小姐,這喜帖你只給衛(wèi)東君送嗎,衛(wèi)家其他人呢?”
最后一個字落下,衛(wèi)東君不由得捏緊了手帕。
她又聽出來了。
寧方生表面上問的是喜帖,實際上問的是,你為什么單單勸說衛(wèi)東君,不勸她的父母。
錢月華的回答很直接,直接到不太像她的為人:“于我來說,衛(wèi)家其他人不重要?!?
“錢小姐就不怕到了那日,衛(wèi)家人不放衛(wèi)東君出府嗎?”寧方生目光閃動。
錢月華笑笑,話鋒一轉:“寧先生和阿君認識多久了?”
寧方生目光一深,淡淡道:“有些日子了吧。”
錢月華一探便退,她慢慢端起了茶盅,意有所指道:
“在我的記憶里,只要阿君認準的事,誰也攔不住,這點,她和衛(wèi)四郎一模一樣。”
……
車轱轆軋在青石路上,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已近黃昏,車里一片昏暗。
昏暗中,衛(wèi)東君感嘆道:“寧方生,我從來不知道,錢姐姐是個這么厲害的人,聽著像是在扯閑篇,卻是句句話里有話?!?
寧方生苦笑。
他從見錢月華的第一面,就沒覺得她是個普通女子。
但這一回,印象更深了。
“衛(wèi)東君,你知道,你和她差在哪里嗎?”
“哪里?”
“你是直來直往的,喜怒都在臉上;她喜怒不形于色,九曲十八彎,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寧方生手指輕輕捻了一下:“我若是康王,想要坐上那個位置,直接娶錢月華便足夠了?!?
衛(wèi)東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只可惜啊。
錢姐姐藏得太深,康王壓根不知道,太子陣營里還有這么一個厲害的角色。
感嘆完,說正題。
“寧方生,衛(wèi)家下面怎么辦?”
“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錢月華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你爹娘聽。”
“然后呢?”
“然后什么動作都不要有,關起門來過日子,康王府要是有媒人上門,就一個字:拖?!?
寧方生身子往前湊了湊,壓著聲道:
“我感覺……接下來的朝爭,會是一片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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