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一個老不休?！标戦_學(xué)毫不給老者留情面，伸手又要去拍打老者的大瓷碗，但是被張小卒攔住了。

張小卒攔下陸開學(xué)的手，沖其搖搖頭，說道：“先生，給他一點吧?！?

陸開學(xué)眼珠子一瞪，憤憤不平道：“你這小子怎么不記打，這么快就忘了他先前是怎么扯大旗逼迫你的嗎？若不是你有實力震懾四方，你想過下場會怎樣嗎？”

張小卒目光落在老者臉上，語氣平靜地問道：“老人家，若小子沒有實力震懾四方，你以為小子會下場如何？”

“對，你說說，他下場會怎樣？”陸開學(xué)附和問道。

“這——這——”老者臉如豬肝，支吾不語。

張小卒指著躺在木板上的牛大娃，接著說道：“他叫牛大娃，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常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而這樣的半大小子他家里有三個，所以日子過得很拮據(jù)，遇到收成不好的年頭，家里時常斷糧，餓得他們?nèi)值芡弁鄞罂蕖?

然而即便如此惡劣的條件，牛家大伯和大娘也要給我一口吃的，寧餓著自己的親兒子，也不愿我這個樹下?lián)斓墓聝喊ゐI。

我說這么多是想告訴您，我分給你們水喝，完全不是因為您的什么狗屁大道理，而是單純的覺得你們可憐，可憐你們罷了。也是因為村長爺爺曾在小子成人禮時教導(dǎo)小子：生而為人，不求日日行善，但請務(wù)必為善。

老人家您一看就是學(xué)富五車的飽學(xué)之士，可是懂的道理好似還不及我們那只識二三百字的村長爺爺，因為您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種淺顯的道理都不懂，而我們的村長爺爺在我們穿開襠褲的時候就開始教導(dǎo)我們了?！?

拄拐老者臉色漲紅，身體直哆嗦，昂頭一口灌下大瓷碗里陸開學(xué)給他盛的一大口清水，接著把瓷碗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吹胡子瞪眼道：“士可殺不可辱！”

“——老家伙，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呀！您這么有骨氣，有本事連碗里的水一起摔了啊?！标戦_學(xué)無語道。

張小卒目光一冷，接著道：“老人家您雖不是強盜，卻勝過強盜千百倍。強盜搶奪東西，尚需舞刀弄槍，一個不小心還可能搭上小命。而您只需呼喝兩聲，講幾句蠱惑人心的大道理，就能指使別人幫您巧取豪奪。

老人家您雖不是屠夫，卻狠過屠夫千百倍。屠夫宰殺畜生尚且需要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明明白白的。可您卻是語殺人，殺人不見血。

我與我家兄弟與老人家您素未蒙面、素不相識，無冤無仇，老人家為何見面就要誅殺我兄弟二人？”

老者哆嗦著往后連退好幾步，顫抖的手指指著張小卒，山羊胡一跳一跳的，張著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小子滿口胡亂語，老夫不與你計較！哼！”

說罷，甩袖離去。

陸開學(xué)朝張小卒豎了豎大拇指，感覺張小卒雖然沒罵老家伙，可是卻比破口大罵更讓人解氣，句句都是誅心之，他覺得老家伙但凡是臉皮薄一點，肯定會被張小卒氣得吐血。奈何老家伙臉皮厚得出奇，已經(jīng)達(dá)到刀槍不入的境界，實是讓人無可奈何。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睆埿∽涞?。

“對付這種人一腳踹翻便是，和他啰嗦什么?！币粋€聲音在張小卒身側(cè)響起。

張小卒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先前不知去哪里了的斷臂少年，忙拱手行禮道：“多謝仁兄兩次住手相助，這份恩情我們兄弟二人記下了，他日必有厚報。還有些清水，仁兄快快喝些解渴?！?

周劍來第一次出手，以劍身托住他和牛大娃，沒讓他們二人跌落擂臺。第二次出手是在擂臺坍塌的時候，及時上前護(hù)住牛大娃并將其轉(zhuǎn)移，否則牛大娃要被木頭掩埋。

周劍來單手回禮，笑道：“不必客氣。咱們同為白云城人，他鄉(xiāng)相遇，理當(dāng)互相幫助。水我就不喝了，剛才在擂臺上喝了個痛快，肚子現(xiàn)在還脹著呢?！?

“啊？仁兄也是白云城人？”張小卒詫異且驚喜，隨之盯著周劍來的臉頰微皺眉頭，問道：“突然發(fā)現(xiàn)仁兄好生眼熟，不知是否在哪里見過？敢問仁兄高姓大名?！?

“你——”周劍來不由地?fù)u頭苦笑，他還以為張小卒認(rèn)得他，哪知張小卒壓根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想到自己的變化，心中不由地苦笑一聲，覺得張小卒沒認(rèn)出他也實屬正常，只好自我介紹道：“白云城，周——周劍來。”

他本想說周家周劍來，可想到家族在他遭難后對他的冷酷無情，不由地一陣心涼，便把‘家’字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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