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頓了頓,問:“是魯嫻說的?”
司馬雋道:“早前夫人還跟我說要在王府里養(yǎng)老,可夫人跟魯嫻說的卻是五年后將這王妃之為歸還給她,不知哪句話是真的?”
當(dāng)然養(yǎng)老是假的。
可孫微知道,不能這么說。誰知道何時會惹怒司馬雋。
“都是真的。妾是真覺得王府好,可是也不能對不起魯嫻,讓她一輩子漂泊?!?
“哦?”司馬雋問,“我倒是好奇,若沒有我的應(yīng)許,夫人如何將這王妃之位歸還給她?”
說實(shí)話,孫微至今還未想好。
“總會有辦法的?!睂O微訕訕,“世子如今既知道了,不就好辦了么?!?
司馬雋冷笑:“如何我知道了便好辦了?我若不肯呢?”
孫微忙道:“世子為何不肯?魯嫻本就是先王迎娶的王妃。于情于理,世子都該將她奉養(yǎng)才是。”
“這是我愿意便行得通的么?”司馬雋道,“從宮中到王府,誰人沒見過你?平白換個個人,難道眾人眼睛都瞎了?便是我不計(jì)較,太后和太子也要治一個欺君之罪?!?
“這好辦。”孫微道,“世子只消向?qū)m中稟報,說一切都是妾欺上瞞下,妄圖假冒。世子早有懷疑,于是暗中查訪,找回了真正的王妃。加上還有魯明佐證,此事盡可都推到妾的頭上?!?
“那么夫人呢?”司馬雋道,“假死脫身么?”
孫微嘆口氣:“妾罪孽深重,不死實(shí)不足以謝天下。”
司馬雋覺得她果真是個全無心肝的人。
“原來夫人就是個騙子。”他說。
“世子難道沒騙么?”孫微反問,“世子偽造妾的書信,把魯嫻騙到建康,難道不是騙?”
“那夫人盡可與我同去官府告一狀,看誰會被斬首?!?
孫微倒是沒什么好反駁的。
她這欺君之罪,足夠砍十次頭。
見她不說話,司馬雋道:“夫人還未告知我,為何要冒充王妃?!?
孫微抬眼:“魯嫻不曾告訴世子?”
“我想聽夫人自己說?!?
孫微知道,魯嫻能告訴司馬雋的,必是自己當(dāng)年跟她說的那番鬼話,什么得了天意,為了修行之類的。
司馬雋斷然不會信。
她看著司馬雋,只見他注視著自己,目光灼灼。
心忽而蹦得飛快。
孫微張張口,少頃,道:“妾若說,妾果真是得了兆示,來助世子一臂之力,扶社稷危困,世子可相信?”
室中一時安靜。
司馬雋仍看著她,雙眸中卻辨不清情緒。
正當(dāng)心中忐忑,只聽司馬雋道:“如此說來,夫人以為,我可左右興亡之事?”
孫微一振,忙道:“正是。”
他目光深深:“也就是說,夫人到王府來,是為了我?”
若放在昨日,孫微大可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
可到了今日,孫微知道,司馬雋心里在期待什么。
她斟酌著道:“妾的家人不過市井小民,命如薄紙,經(jīng)不住一絲動蕩。妾年幼時曾夢見家人在戰(zhàn)亂中死去,時至今日,仍歷歷在目。妾自小的夙愿,便是愿天下再無戰(zhàn)事。妾到了王府,輔佐世子,自是因著這愿望而來的?!?
“嗯,”司馬雋淡淡地回,“夫人這愿望著實(shí)宏大,與高門名士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