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宮的貴眷眾多，王瑤和王璇璣姊妹亦在其中。

東宮之中，王瑤聽宮人稟報前后詳情，又詢問一番，讓宮人退下。

王璇璣坐在一旁，沉吟不語。

她自是沒有料到這一出，初時十分錯愕。但她想起太后今日看豫章王太妃的目光，心里頭已經(jīng)明白了大概。

“早前說的那些市井流，太后竟聽進去了?！蓖醅幍吐暤馈?

王璇璣笑了笑。

其實哪里有什么市井的流？

只不過她知道得早罷了。

最早，王璇璣是從桓令仙那里得了這消息。那時，她還將信將疑。可是到后來，李陌向她證實，她便知假不了。

王璇璣料到這事說出來，必然會讓太后心生恨意，自己和司馬雋便再無可能了。

故而她一直猶豫，直到司馬雋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她。她明白，即便自己什么也不做，司馬雋也不會娶她。

既是如此，不若做點什么。畢竟她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不曾被人如此對待。

于是，她利用了王瑤。

王瑤是太子妃，她來說這話，全無嫉妒，不過是護妹心切。即便是說錯了，也沒什么。

王璇璣仍記得，今日在宮中，她聽說豫章王太妃落水之后，即刻去看。

還沒到太液池邊，她就望見了司馬雋。

她眼中的司馬雋，行事向來沉著穩(wěn)重，何曾如此慌亂過。

只見他除下身上的外袍，披在魯氏身上，將她打橫抱起。

那場面，人人都在忙亂。

王璇璣覺得身上的血都凝固了，只怔怔站著，一動不動……

“妹妹？”王瑤發(fā)現(xiàn)王璇璣不說話，詫異地開口。

王璇璣抬眸，目光清冷。

“明日還要入宮。”她微微地笑了笑，道，“姊姊說，我該穿什么樣的衣裳好？”

——

“如此說話，太妃很快被人救起了？”

殿內(nèi)很是安靜，太后靠在榻上，微微閉著眼睛，緩緩道。

“正是?！眱?nèi)侍跪著稟道，“臣親眼看到，太妃身邊的婢女，水性極好，一下就將她救了上來，故而……”

說罷，他忙磕頭：“臣失職，太后恕罪。”

“什么失職?！碧蟮?，“今日是大吉之日，宮中難道還能出了人命？你做得甚好，退下吧?！?

內(nèi)侍連聲應著，再拜退下。

太后睜開眼，目光冷冷。

那號稱水性極好的魯氏，號稱能在狂風暴雨夜幸存的魯氏，竟在水里連掙扎也不會，落水之后就沉入了水里。

不過誰也沒想到，她那婢女竟然會水，不一會就將人撈出來了。

雖然沒讓著禍害就此消失，不過有些事，已經(jīng)明了。

她想起今日，司馬雋面對她的呵斥毅然轉身而去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長長一嘆。

她的孫兒，當今的豫章王。

他雖然在戰(zhàn)場上威風赫赫，可到了宮里從來曉得收斂鋒芒，待人總是彬彬有禮。

而今日，他抱著魯氏，不許任何人近前。那發(fā)怒喝退的樣子，太后從未見過，連她也被喝得心驚肉跳。

她的孫兒，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仍記得司馬雋抱著那妖婦，大步離去時的樣子。

太后覺得，他離開的，并不只是這皇宮。

當時，她只覺得一口氣提不起來，踉蹌了兩步。直到被人扶回寢宮，才稍稍緩下來。

過了一會，內(nèi)侍來稟告，說太子到了。

見禮之后，太后讓眾人退下，只留了太子一人。

“你要的證據(jù)，今日可看見了？”太后道。

太子一時沉默不語。

“早前那個叫魯明說的不錯，她的確不是魯明的女兒。太子竟不曾深究么？怎的被簡簡單單地糊弄過去了？最后竟然連我也瞞住了?！?

太子神色復雜。

他道：“是孫兒失察，請?zhí)蠼底??！?

太后擺擺手，道：“如今察覺了還不算太晚。只是你我竟被她瞞騙了許久，連阿雋也被她騙的昏了頭，簡直奇恥大辱！”

“祖母做何打算？”太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