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還以為你不認我了!"他的聲音帶著破繭重生的沙啞,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柳林身前,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焦土,"要置我于死地......我這么多年,只想得到您的認可!"他的手掌死死攥著柳林的袖角,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所有的傀儡當中,只有我被授予兒子的名義,我一定要對得起這個名頭!"尾音未落,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頭,異色雙瞳中燃起熾熱的光:"娘呢?她在哪里?"
柳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十二道金黑光翼輕輕震顫,帶起的氣流卷著林間殘葉盤旋上升。他抬手虛點,虛空如鏡面般泛起漣漪,水霧從裂縫中涌出,凝結成一位身著鮫綃的女子。
西海龍王赤金色的龍尾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發(fā)間珊瑚珠串隨著步伐輕響,曾經(jīng)破碎的鬼母面具化作額間的鎏金紋章,將她美艷的面容襯得愈發(fā)攝人心魄――那具由上古龍尸鍛造的身軀,在世界之力的淬煉下,竟比全盛時期的鬼母更添幾分威嚴。
"修兒......"龍王的聲音帶著深海特有的空靈,玉手輕抬,卻在觸及柳修羅發(fā)頂時微微顫抖。這細微的動作落在眾人眼中,司馬鳶兒攥緊廣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戴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崩斷,渾圓的珠子滾落滿地;公孫婀娜望著龍王絕美的容顏,魔血在經(jīng)脈中泛起酸澀的漣漪。
柳修羅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鮫綃裙擺掃過他的肩頭,帶著咸濕的海霧氣息。他將臉埋進龍王的裙擺,淚水浸透了名貴的鮫綃:"娘......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嗚咽聲混著夜風,驚起遠處山林中沉睡的夜梟,撲棱棱的振翅聲里,狩獵場的氣氛詭譎而又帶著一絲難得的溫情。
柳林轉身時,十二道金黑光翼在身后劃出冰冷的弧光,金瞳掃過諸位夫人的瞬間,空氣仿佛都凝結成霜。司馬鳶兒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廣袖下的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裙帶,繡著金線的牡丹在她掌心皺成一團――原來這些日子費盡心思調理的暗影血脈,在這突如其來的"兒子"面前,竟像個拙劣的笑話。戴夫人捏著重新串好的佛珠,念珠在指縫間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脖頸處的咒文隨著急促的呼吸明滅不定,十年前那場神魔大戰(zhàn)的陰影,此刻竟與眼前場景重疊。
公孫婀娜握緊腰間鎏金香囊,魔血在經(jīng)脈中泛起細微刺痛。她想起昨夜柳林在書房說的"王府如棋局",原以為自己是執(zhí)棋人,卻不想連棋子都算不上。夜風卷起她鬢角的碎發(fā),鎏金步搖搖晃出冷寂的光,映照出她蒼白如紙的臉。
"柳修羅身上有我一滴血。"柳林的聲音打破死寂,灰霧在他周身翻涌,"雖不能算親子......"他頓了頓,金瞳掃過臉色各異的夫人,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但從今日起,便正式收他為義子。"
這句話如投入深潭的巨石,驚起千層浪。司馬鳶兒睫毛輕顫,指尖的力道突然松了,繡鞋無意識地碾過腳下碎石;戴夫人轉動佛珠的手驟然停住,咒文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公孫婀娜望著柳修羅被龍王攬入懷中的身影,魔刃在掌心沁出冷汗。
氣氛卻在剎那間詭異地回暖。幽州侍妾們最先反應過來,銀鈴般的笑聲打破僵局:"恭喜王爺喜得麟兒!"司馬鳶兒蓮步輕移,臉上已換上溫柔得體的笑意,從袖中取出一枚刻著祥瑞紋章的玉牌:"這是為義公子準備的見面禮。"公孫婀娜猶豫片刻,解下腰間鎏金香囊遞出,魔血在香囊表面凝成細小符文,卻在觸及柳修羅指尖時消散如煙。
篝火重新旺盛起來,靈火映照下,柳修羅異色雙瞳流轉著困惑與欣喜。他望著圍攏過來的諸位夫人,忽然想起在中千世界那片神魔浮尸的深海里,自己日夜盼著得到父親認可的模樣。此刻被溫暖與笑意包圍,卻莫名覺得這火光遠不如記憶中冰冷的海水真實。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