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門被推開的剎那，蘇清瑤的指尖僵在門環(huán)上。屋內(nèi)燭火明明滅滅，柳林斜倚在紫檀書案后，玄狐大氅拖曳在青磚地面，金黑眼眸掃過泛黃的書頁，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案頭攤開的正是陰陽家禁術(shù)典籍，那些用朱砂寫就的古老符文在搖曳的光影中扭曲如蛇。

“歡迎回來?！绷种讣廨p叩典籍，羊皮紙發(fā)出細(xì)微的脆響，“陰陽界靈氣枯竭，宗祠密室藏著歷代家主修為――這些秘辛可比你講的有趣多了?！彼謱⒁豢|垂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動作輕柔得近乎嘲諷，“本王倒好奇，你準(zhǔn)備用什么籌碼，來換北疆靈力池的支援？”

寒意順著脊梁竄上頭頂。蘇清瑤望著散落在桌角的信紙，那是今早離家時父親塞進(jìn)行囊的書信，墨跡未干的字跡此刻卻刺得她眼眶生疼。窗欞外傳來夜梟的啼叫，混著遠(yuǎn)處侍衛(wèi)巡邏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屋內(nèi)格外清晰。

“王爺何時......”她聲音發(fā)顫，玉盤在袖中碰撞出細(xì)碎聲響。柳林突然起身，玄衣帶起的勁風(fēng)掀翻案上典籍，金黑氣息如潮水般將她困在原地。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著她頸間的噬心印，符文瞬間灼燙如烙鐵。

“從你踏出陰陽闕的那一刻?！绷指┥肀平粑鼑姙⒃谒?，“王府的眼線遍布北疆，你以為那些在廢墟里拾荒的流民，真是普通百姓？”他指尖劃過她紅腫的眼眶，“哭得這般可憐，是想讓本王心軟？”

蘇清瑤渾身發(fā)冷，想起回府路上在驛站歇腳時，那個殷勤遞來熱茶的小二。原來從離開陰陽家的第一刻，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柳林的監(jiān)視之下。喉間泛起苦澀，她強(qiáng)撐著直視那雙金黑眼眸：“王爺既然都知道了，何必還問？”

“因?yàn)楸就跸肼犇阏f?！绷滞蝗怀堕_她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處淡青色的咒印，“陰陽家秘術(shù)‘同心契’，能將施術(shù)者的修為轉(zhuǎn)嫁給他人――你打算用自己做祭品，換取陰陽界的生機(jī)？”他的聲音驟然冰冷，“好狠的心，連自己都能算計(jì)。”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蘇清瑤被金黑氣息壓得單膝跪地，雨水順著窗縫滲進(jìn)來，打濕了她的裙擺。她望著柳林眼中翻涌的戾氣，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絕望的釋然：“王爺果然什么都清楚。那您也該知道，陰陽家若覆滅，北疆防線便少了一道屏障?！?

“防線？”柳林冷哼一聲，將她拽入懷中，“本王的北疆，不需要廢物做屏障?！彼テ鸢干系牡浼υ谒砩希斑@些歪門邪道，不過是垂死掙扎?！睍撆拇蛟谀樕系拇掏粗?，蘇清瑤瞥見他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暗紋――那是與剝皮將軍人皮卷軸上相似的圖騰。

閃電照亮屋內(nèi)的剎那，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指尖在柳林掌心輕輕掐出卦象，冰涼的觸感讓柳林微微一怔?！巴鯛斚胍模瑥膩聿皇顷庩柤业闹艺\?！彼曇羝届o得可怕，“您早知道有人在北疆散播魔化之力，也早知道那白霧就是魔化之力的根源，這一切都是朝廷搞的鬼，但是您卻故意不查，小女子實(shí)在是不懂！”

屋內(nèi)死寂如墳。柳林的瞳孔驟然收縮，金黑氣息暴漲，將她死死抵在墻上。噬心印劇烈發(fā)燙，蘇清瑤卻倔強(qiáng)地?fù)P起下巴，任由鮮血從嘴角溢出：“王爺不妨殺了我。但沒了陰陽家，您拿什么對抗白霧帶來的魔潮？”

暴雨沖刷著窗欞，燭火在狂風(fēng)中明滅不定。柳林盯著她染血的唇，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有意思......不愧是陰陽家的圣女?！彼砷_手，任由蘇清瑤跌坐在地，“三日后，隨本王去極北冰淵。若你能活著回來，本王便考慮，給陰陽家一線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