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的晨鐘驚起寒鴉,供奉院書齋外早已排起長隊。白無常卸去了鬼面,露出一張蒼白卻棱角分明的青年面容,脖頸間的鎖鏈也褪去了陰森之氣,化作一條精致的玄鐵配飾。他望著掌心翻涌的金黑色靈力,又摸了摸自己恢復血色的臉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過去因煉鬼術而萎縮的臟器,此刻竟在靈力滋養(yǎng)下重新煥發(fā)生機。
"白堂主這是要入齋修煉?"薛無淚蓮步輕移,紅衣上的白骨簪已換成溫潤的玉飾。她抬手撫過腰間新生的疤痕,那是修煉融合功法后,體內尸毒徹底凈化的印記,"聽說拜火教的阿三昨日突破時,周身燃起的不再是業(yè)火,而是帶著儒門浩然之氣的金焰。"
兩人說話間,陸明遠領著儒門弟子走來。老祭酒懷中抱著新編注的《春秋補義》,竹簡邊緣纏繞著陰陽魚紋樣的金絲:"王爺送來的《天道辯證錄》,倒是點醒了老夫。原來'仁政'之說,亦可借陰陽調和之理闡釋。"他身后弟子們的儒衫下擺,皆繡上了供奉院的徽記,步伐間既有儒家的穩(wěn)重,又帶著幾分縱橫家的果決。
書齋內,楚風正將折扇上的星圖與柳林留下的《天機推演策》對照,筆尖劃過紙面,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妹妹你看,這'空間折疊術'若與我們的'詭道身法'結合......"他話音未落,楚離已長劍出鞘,劍光中竟交織著拜火教的火焰軌跡,將遠處的石幾瞬間熔成鐵水。
隨著日頭西斜,書齋深處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金黑光芒。一名曾專修采陰補陽之術的邪修沖了出來,他撕扯著身上破爛的衣衫,涕淚橫流:"我...我的命根!它竟復原了!"此人因功法損傷根基,早已形如朽木,此刻卻膚若凝脂,黑發(fā)如瀑,周身縈繞的氣息純凈得近乎神圣。
消息如野火般傳遍北疆。當夜,各門派舊址皆是燈火通明。煉鬼堂的陰宅飄出嬰兒啼哭,那是斷絕百年的血脈終于得以延續(xù);尸魔堂的青銅棺槨被付之一炬,弟子們在月光下起舞,慶祝擺脫腐尸之身;拜火教的祭壇上,圣火第一次與儒家的長明燈并肩燃燒,光芒中再無一絲暴戾。
柳林站在王府高樓,俯瞰著這片蛻變的土地。金黑氣息在他指尖凝成無數(shù)光鏡,映照出修士們或狂喜或虔誠的面容。"當力量與利益重新分配,再鋒利的刀刃也會化作繞指柔。"他望向南方,那里是朝廷所在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朝廷以為天機閣是枚好棋子,卻不知北疆早已在本王掌心重塑。"
秋風掠過書齋,翻動著懸浮的古籍。不同門派的功法在金黑靈力的調和下,正悄然生長出新的枝椏。修士們不再為了門戶之見刀劍相向,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將所有信仰與忠誠,都系在了那道金黑交織的身影之上。而這場看似皆大歡喜的蛻變,究竟是新生的開始,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枷鎖,或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
雁門關外的蒼松在寒風中瑟縮,玄冥宗的觀主卻在丹房內將祖?zhèn)鞯那嚆~丹爐砸了個粉碎。這位壽元僅剩三月的老人,白發(fā)根根倒豎,渾濁的眼中滿是癲狂:"那些小兔崽子!竟要拿祖宗傳承去換柳林的邪功!"丹房外,數(shù)十名弟子跪成一片,為首的年輕弟子捧著供奉院的邀請函,額頭已磕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