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徹底籠罩北境,黑風(fēng)口的戰(zhàn)場早已沉寂,只剩下寒風(fēng)吹過沙丘的嗚咽聲。鎮(zhèn)北王府的密室中,燭火跳動著,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柳林坐在紫檀木桌前,指尖摩挲著酒杯邊緣,杯中的烈酒泛著琥珀色的光。而他對面坐著的,竟是白日里還在戰(zhàn)場上劍拔弩張的北狄王――此刻的北狄王褪去了戰(zhàn)甲,換上了一身黑色錦袍,臉上沒有了白日的猙獰,反而帶著幾分笑意。
“哈哈哈!鎮(zhèn)北王爺果然神機妙算!”北狄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他卻笑得更加暢快,“白日里那一場戲,把朝廷的使臣騙得團團轉(zhuǎn),連本王都差點以為你要真的斬了我!”
柳林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也將杯中酒飲盡:“北狄王過獎了。若不是你麾下的‘魔將’演得逼真,那些斷肢重生、靈魂吞噬的戲碼足夠震懾朝廷,這場戲也唱不下去?!?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白日里的血戰(zhàn)從未發(fā)生。密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侍女端著熱騰騰的烤羊腿和新的酒壇走進來,她低著頭,不敢多看兩人一眼,放下東西后便匆匆退了出去。酒壇開封的瞬間,濃郁的酒香彌漫開來,北狄王拿起酒壇,給柳林的酒杯滿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到底,還是朝廷那幫人蠢。他們只看到表面的戰(zhàn)火,卻不知道,關(guān)外依舊是我北狄的地盤,關(guān)內(nèi)還是你鎮(zhèn)北王的天下。這糧草,他們不撥也得撥!”
“沒錯。”柳林端起酒杯,眼神深邃,“涼州大荒,百姓流離,朝廷本就心懷愧疚,如今見北境‘戰(zhàn)火不斷’,只會更加忌憚,不得不繼續(xù)調(diào)撥糧草。而這些糧草,最終都會落到我手中,涼州的百姓,也只會更依賴我?!?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道白色的身影沖了進來。慕容朵蘭站在門口,頭發(fā)有些凌亂,臉頰泛紅,顯然是跑過來的。她看著桌前推杯換盞、談笑風(fēng)生的兩人,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疑惑一點點被震驚取代。
“父王……柳林……你們……”慕容朵蘭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看著北狄王,又看向柳林,“白日里的戰(zhàn)爭,那些死去的士兵,還有我……我為了阻止你們打仗,為了你柳林,不惜跟父王翻臉,可你們……你們竟然早就商量好了?”
北狄王看到女兒進來,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他揮了揮手,笑道:“朵蘭,你來了?快過來坐,父王正和柳王爺商量大事呢。”
“商量大事?”慕容朵蘭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她指著兩人,聲音帶著哭腔,“你們所謂的大事,就是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嗎?我為了和平,為了……為了柳林,傷心了那么久,可你們竟然早就串通好了,演了一場戲給朝廷看!你們把我當什么了?”
柳林看著慕容朵蘭通紅的眼眶,心中泛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站起身,想要解釋:“慕容公主,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樣,我們……”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怎樣?”慕容朵蘭打斷他的話,眼淚掉落在地上,“白日里你說‘個人感情在責(zé)任面前不值一提’,說‘涼州是你的嘴邊肉’,那些話都是假的嗎?你看著我傷心,看著我為你難過,心里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柳林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從解釋。他知道,這場戲從一開始就需要慕容朵蘭的“真情實感”來支撐,只有她的痛苦和掙扎,才能讓朝廷的使臣徹底相信這場戰(zhàn)爭的真實性??伤麤]想到,慕容朵蘭的感情會如此真摯,更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撞破這一切。
北狄王看著女兒激動的模樣,卻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朵蘭,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北狄,為了北境的和平。若是朝廷不撥糧草,柳王爺無法穩(wěn)定涼州,到時候流民四起,只會引發(fā)更大的戰(zhàn)亂,你懂嗎?”
“我不懂!”慕容朵蘭哭喊著,“我只知道,你們利用了我,利用了我的感情!柳林,我真是看錯你了!”她說完,猛地轉(zhuǎn)過身,朝著密室門外跑去,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密室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北狄王卻毫不在意,他端起酒杯,對柳林說道:“柳王爺,別管這丫頭,小孩子脾氣,過幾天就好了。來,我們繼續(xù)喝酒?!?
柳林看著門口,又看了看北狄王,最終還是坐了下來,端起了酒杯。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兒女情長的時候,北境的布局還沒有完成,他不能因為慕容朵蘭的情緒而打亂計劃。
兩人又喝了幾杯,北狄王突然放下酒杯,眼神變得認真起來:“柳王爺,說真的,今日這場戲,讓本王徹底看清了你的能力。你不僅有謀略,還有實力,北境有你這樣的人,是百姓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