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穴的血腥氣還未散盡,柳林帶著一群面黃肌瘦的孩童走出通風(fēng)口時,刺眼的天光讓孩子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而村莊里的村民早已圍在土樓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如同荒原上聚集的禿鷲,眼神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有驚恐,有憤怒,還有一種被戳穿秘密后的暴戾。
林婉兒緊緊抱著林巧兒,姐妹倆的身體忍不住發(fā)抖。巧兒把臉埋在姐姐懷里,只敢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眼前這群形態(tài)各異的村民,心臟狂跳不止。這些村民大多身形畸變,有的手臂粗壯得如同變異生靈的肢體,皮膚布滿青黑色的褶皺,有的腿骨扭曲成詭異的弧度,行走時只能拖著腳步,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還有的臉部肌肉僵硬,嘴角咧開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透著一股非人的詭異。
“是你殺了李長老!是你毀了我們的活路!”一個身材佝僂、脖頸扭曲的中年男人率先嘶吼起來,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他的右手已經(jīng)完全畸變,指尖長出了尖利的黑爪,此刻正朝著柳林的方向揮舞著,黑爪上還沾著暗紅色的污垢。
“活白骨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沒有它,我們都會被毒素侵蝕,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另一個婦人尖叫道,她的半邊臉頰已經(jīng)潰爛,露出里面泛著青黑色的骨頭,眼球渾濁不堪,卻透著一股瘋狂的恨意。她身邊的一個少年,脊椎扭曲成“s”形,后背高高隆起,像是背著一塊沉重的石頭,他張著嘴,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眼神里滿是兇光。
越來越多的村民開始謾罵、嘶吼,他們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如同末世里的鬼哭狼嚎,回蕩在村莊的上空。有的村民撿起地上的石頭、枯枝,朝著柳林和孩子們砸來,雖然大多沒有擊中,卻讓氣氛變得愈發(fā)緊張。
林婉兒下意識地?fù)踉诤⒆觽兩砬?,對著村民們喊道:“你們清醒一點!活白骨是用孩童的性命煉制的!那些孩子都是無辜的!”
“無辜?在末世里,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一個老者拄著一根用變異生靈骨骼制成的拐杖,一步步走上前來。他的雙腿已經(jīng)完全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條粗壯的肉柱,移動時只能緩慢地蠕動。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雙眼睛,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那些外來的孩童,本就活不了多久,能為我們骨生村的人做點貢獻,是他們的福氣!你以為我們愿意變成這樣嗎?是毒素,是這該死的末世!我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柳林的聲音突然響起,冰冷刺骨,如同玄荒界極北之地的寒風(fēng)。他緩緩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發(fā)出一股無形的威壓,讓原本喧囂的村民們瞬間安靜了幾分。“你們是受害者,那些被你們當(dāng)成‘藥引’的孩童就不是嗎?他們本該有活下去的機會,卻被你們殘忍地剝奪了生命,用來滋養(yǎng)你們畸形的身體!這不是生存,這是作惡!”
“作惡又如何?”那老者的眼神變得更加瘋狂,“末世之中,弱肉強食!我們只是想活下去!你毀了我們的活白骨,就是斷了我們的生路!我們和你拼了!”他舉起拐杖,朝著柳林砸來,拐杖上蘊含著微弱的靈力,顯然也是修煉過邪道功法的。
其他村民見狀,也紛紛朝著柳林撲來。他們雖然身形畸變,動作也有些笨拙,但勝在人多勢眾,而且每個人都因為長期被毒素侵蝕,變得異??癖?,悍不畏死。
林婉兒臉色慘白,她沒想到這些村民竟然如此執(zhí)迷不悟。她握緊了柳林之前給她的一把短刀,想要上前幫忙,卻被柳林用靈力攔住了。
“看好孩子,待在我身后。”柳林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絲毫的波瀾。他的眼神掃過那些撲來的村民,眼中沒有任何憐憫,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兩世為人,他見慣了戰(zhàn)場的殘酷,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的陰謀詭計。前世在青云宗,他是循規(guī)蹈矩的弟子,恪守正道;但轉(zhuǎn)世重生,經(jīng)歷過末世的黑暗,見識過人心的險惡,他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心慈手軟的修士。對他來說,善良只留給值得的人,而這些為了生存不擇手段、殘害無辜孩童的村民,顯然不在此列。
“既然你們執(zhí)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绷值脑捯袈湎拢苌砬嘟鹕撵`力驟然爆發(fā),如同海嘯般席卷開來。他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道巨大的靈力光幕瞬間籠罩了整個村莊。村民們撞在光幕上,如同撞在銅墻鐵壁上一般,紛紛被彈飛出去,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這……這是什么力量?”那老者驚恐地看著柳林,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能感受到柳林身上的靈力波動遠(yuǎn)超筑基境界,甚至比他見過的任何修士都要強大。
柳林沒有理會他的震驚,指尖靈力涌動,無數(shù)道青金色的靈力絲線憑空出現(xiàn),如同一張巨大的網(wǎng),朝著倒地的村民們纏繞而去。靈力絲線穿過村民們的衣物,緊緊地捆綁住他們的身體,無論他們?nèi)绾螔暝?,都無法掙脫。
“你要干什么?放開我們!”村民們拼命掙扎著,嘶吼著,臉上滿是恐懼。
柳林沒有回答,他揮手一招,之前從李長老那里得到的黑色種子便出現(xiàn)在手中。這些種子通體漆黑,表面布滿了細(xì)小的紋路,散發(fā)著淡淡的邪氣。他看著這些種子,眼神冰冷,隨即轉(zhuǎn)身朝著地下洞穴的方向走去。
“既然你們才是受害者,那就一直做受害者吧!總欺負(fù)一群孩子有什么意義!老子今天也欺負(fù)欺負(fù)你們!”柳林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青金色的靈力絲線牽引著被捆綁的村民,如同拖著一群待宰的羔羊,朝著土樓后面的通風(fēng)口走去。村民們哭喊著、謾罵著,卻無濟于事,只能被強行拖入地下洞穴。
林婉兒和林巧兒跟在柳林身后,走進地下洞穴時,姐妹倆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洞穴里的血腥味、腐臭味和那股奇異的丹藥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那些之前被柳林救下的孩童,此刻正蜷縮在洞穴的角落,眼神驚恐地看著被拖進來的村民。
柳林將村民們一個個帶到那些空置的石柱旁,靈力絲線自動將他們捆綁在石柱上,如同之前那些被當(dāng)作“藥引”的孩童一樣。村民們看著身邊那些干枯的骨架,感受著洞穴里陰冷的氣息,終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懼。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們!”之前那個半邊臉頰潰爛的婦人哭喊道,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們!”
“錯了?”柳林拿起一顆黑色種子,走到她面前,眼神冰冷地看著她,“當(dāng)你們把那些孩童綁在這些石柱上,將種子嵌入他們肚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當(dāng)你們看著他們的生機被一點點吸盡,有沒有過一絲愧疚?現(xiàn)在才知道錯了,太晚了?!?
他的指尖靈力涌動,那顆黑色種子瞬間被嵌入了婦人的肚臍之中。婦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卻被靈力絲線死死地固定在石柱上。黑色種子在她的肚臍處迅速發(fā)芽,細(xì)小的藤蔓鉆破皮膚,纏繞上她的身體,開始吸食她的血液和生機。
“啊!好疼!救命??!”婦人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洞穴,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癟下去,臉上的潰爛處更加嚴(yán)重,泛著青黑色的光芒。
柳林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走向下一個村民。他手中的黑色種子一顆接一顆地被嵌入村民們的肚臍,洞穴里回蕩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哀求聲,令人毛骨悚然。
林婉兒緊緊地抱著林巧兒,姐妹倆嚇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如紙。她們看著那些村民痛苦掙扎的樣子,看著那些猙獰的藤蔓一點點吸食他們的生機,心中充滿了恐懼。她們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景象,也從未想過,那個一直保護著她們的仙長,竟然會如此狠辣。
“仙長……”林婉兒的聲音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柳林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在末世里,想要活下去,就要懂得因果報應(yīng)?!绷值穆曇羝届o無波,“他們種下了惡因,就該承受這樣的惡果。以惡制惡,從來都是末世的生存法則?!?
他的話如同一塊巨石,砸在林婉兒和林巧兒的心中。姐妹倆看著柳林的背影,突然覺得他變得有些陌生。但她們也明白,柳林說得沒錯,在這黑暗的末世里,善良往往會成為致命的弱點。如果不是柳林足夠強大、足夠狠辣,她們恐怕早就已經(jīng)死在了變異生靈的口中,或者成為了別人的“藥引”。
接下來的日子,柳林便帶著林婉兒和林巧兒留在了骨生村。他們住在之前那間廢棄的土坯房里,柳林每天都會去地下洞穴查看情況,而林婉兒則負(fù)責(zé)照顧那些被救下的孩童,給他們喂食、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