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到了歸墟境以上,再難孤修,須得找一顆參天的大樹,這蜉蝣方才不會被烈日給活活炙烤而死。
武道一途,越往上走,越會發(fā)現(xiàn)靠山的重要性。
而這些手可通天的勢力,樹之高,底蘊之渾厚,象征著有多遠的前程。
君子堂的這些人,原是落寞退場,是陸猛留下了他們。
曾經(jīng),眼前的這些橄欖枝,是每一個君子堂修行者都渴望了好久的。
陸佳人見君子堂修行者沉默萬分,便再加了一把火。
她勾著唇角故作不經(jīng)意地說:“聽說,蘇戰(zhàn)將和云子君小姐,早早就回了云都?!?
由此可見,云都并不會待見葉楚月。
去了云都,過不上好日子。
她要這些人,知難而退。
“陸小姐。”
默然良久的楚月,淡漠地望著侃侃而道自信滿滿的陸佳人。
陸佳人扭頭看去,眉峰緊緊地蹙起。
便見楚月平和地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她粲然一笑,廣袖一拂,猶如百將之首振臂高呼三軍不敢馬虎。
“君子堂的人聽令,跟本王走!”
話音才出咽喉,身形就已轉(zhuǎn)去,背部朝著大炎城,背對著城內(nèi)城外駐足此地的所有人。
她眼神冷冽,眉間的自信不容置疑,隨即踏步往前,決然之勢如冬夜過境的風(fēng)。
陸佳人等注視著她的背影,聽到這樣的一聲令下,只覺得萬分之好笑。
“葉楚月,你太天真了。”她搖搖頭。
作為陸家的大小姐,并非是不思進取之人,不學(xué)無術(shù)之徒。
她清楚得很,肚皮里藏著的人心,瞬息萬變。
越是底層的修行之人,越會權(quán)衡利弊。
那些人,吃多了苦,也窮怕了,就盼望天降甘霖,一朝龍?zhí)ь^,鳳扶搖,從此攀上權(quán)貴,成為更高貴的人。
“吾等!得令!”
身側(cè),君子堂數(shù)百真元境,異口同聲宛若雷霆滾滾,轟然作響。
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堅決無悔,震耳發(fā)聵!
數(shù)百修行者,沒有一人留下。
他們毫不猶豫地跟上楚月。
正如楚月下令時的自信。
“季陽!”
陸佳人瞳孔擴大,她下意識攔住了最近的季陽,壓低了聲質(zhì)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知踏出這城門就再無回頭路了,你千辛萬苦來大炎城扎根是為了什么?你不想故鄉(xiāng)的父輩為你而驕傲了嗎?”
“陸小姐,楚王殿下還在等我,可不能耽誤路程?!?
“為什么?!”
陸佳人的聲調(diào)陡然拔高,不由尖銳了幾分。
她的眼里,充斥著疑惑不解。
她絞盡腦汁,怎么都想不出一個能讓自己信服的答案。
“不為什么?!?
季陽說的風(fēng)輕云淡,笑望著前方,“只因,她是葉楚月,是我們,縱萬死,都想跟著的人。大小姐,正因云都非安穩(wěn)之地,楚王的身邊,才更需要我們。陸府再好,終不是我們的歸宿?!?
陸佳人不可置信,只當(dāng)這群人的腦子俱都被犬彘給吃了。
否則的話,怎么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
“陸小姐,我們想跟著她去怕一座山,走一條路,哪怕山上長滿荊棘,哪怕會死在這條路上,亦無悔?!?
季陽笑了笑,輕松掙脫掉了陸佳人的束縛和桎梏,和那群出生入死的弟兄們,跟到了楚月的身后,嬉笑打鬧,有種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的恣意瀟灑。
陸佳人呼吸急促,肉眼可見胸膛的起伏。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往前走不回頭的那一群人,就這樣放棄了掙扎半生如今卻唾手可得的好機會,便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