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余的一句客套話,鐘毅直接將包袱抖了出來,看著鄧曉勇的名字,鄧牧為覺得這事情為什么總是這么巧,剛送走了兒媳婦,就要迎接兒子的調查。
鄧牧為有些為難地道:“書記啊,這事曉勇估計搞不定,你看這名單,他只是一個副處長,上面名單上帶隊的可是一個副廳級的巡視員?!?
鐘毅深諳官場之道,說道:永林今天說的這句話我很贊同啊,如果深挖細查下去,財政廳的廖處長脫不了干系,如果這件事情牽扯出了廖處長,不僅僅是財政廳方副廳長臉上無光,咱們失去的也不僅僅是財政廳的支持,以后各廳局誰還會支持咱們那。這件事情必須在咱們這個層面解決啊。
鐘毅所說的支持,就是上級各廳局每年都會從各部要來一些資金或者項目,被戲稱為“跑部要錢”。這些資金和項目到了省上各地區(qū)之后,如何使用就成了各廳局自己說了算。每年各地市都會圍繞這些補貼和項目不斷地去省上爭取,當然爭取的過程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同樣的道理,這筆錢到了地區(qū)之后,各縣又到地區(qū)各局委辦爭取支持。當然特殊時候,也會出現(xiàn)越級現(xiàn)象,就比如鄧牧為去了鐵道部爭取鐵路項目,也是一樣的道理。
鄧牧為道:鐘書記,我只能試一試,能不能辦成,還要看領導。
老鄧啊,你說省廳領導不知道曉勇是咱們地區(qū)的嘛,我看是知道的,省廳領導這樣做,還是給我們留了機會的。
鄧牧為也很納悶,這次為什么會將曉勇派過來。就有些調侃地道:“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求到他小子”。
說了這個話題,鐘毅又道:“哎,你對孫茂豐什么看法?”
鄧牧為是副專員、平安縣委書記,對于光明縣委書記孫茂豐,只是開會時候的工作接觸,私下里也吃過飯,但了解并不深入。
就說道:茂豐同志在光明縣工作,和我接觸不多,但今天看得出來,侍局長是在全力維護茂豐同志啊。而這個云超縣長,在縣里應該沒什么話語權。
鐘毅十分認可地道:“老鄧,看人看事很準啊,下一步光明縣即將撤縣設區(qū),光明縣委和縣政府的任務十分艱巨,顯然孫茂豐是不適合再擔任光明縣委書記了,我想著讓乾坤提前結束掛職,接替孫茂豐擔任光明縣委書記的職務,完成撤縣設區(qū)。”
鄧牧為并不清楚孫茂豐在這件事情里充當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就道:就因為發(fā)生在光明縣,就換掉一個縣委書記,是不是有些重了。
老鄧啊,整個地委也只有你敢和我這么說話了,沒有雷霆手段顯示不出來菩薩心腸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如果只是這些方面的問題,是不至于換一個縣委書記。發(fā)展,還是發(fā)展的問題。我和永林在一些問題上的看法也有不一致的地方,但是在事關發(fā)展的大是大非面前,我和永林同志還是能夠相互支持的。但是光明縣的發(fā)展已經開始滑坡,光明縣是地委和行署所在地,掌握的資源和占據的條件是最好的,如果在經濟上不能起到示范帶動作用,這個時候就不能猶豫了。這次我計劃和平安縣一并考慮。昌全和紅旗的工作,你要盡快啊。
又說了些工作,鄧牧為就回到了辦公室,覺得要先和曉勇溝通一下情況。
而在齊永林的辦公室里,行署秘書長陳東富站在齊永林的辦公桌前一不發(fā),等著齊永林打電話。
喂,鄒廳長啊,我是永林啊,這個事需要您支持一下……
電話那邊咳嗽了一聲,就道:“永林啊,這件事不好辦啊,公安系統(tǒng)的人向來最護犢子,你們怎么能對省公安學校的學生進行威脅恐嚇那?我們農業(yè)廳種地的,在公安廳面前根本說不起硬話啊。我只能盡力先了解情況,實在不行,您就給何副書記打電話。他是省委副書記,打個招呼,人家還是要賣面子。”
掛了電話,齊永林有些心煩意亂,何副書記只是同校校友,私下的關系,還沒有建立,貿然地打這個電話,不一定起到作用。就算張口,也應該是當面匯報。
陳東富低聲問道,領導,您就別為我操心了,大不了我就被停職嘛。
齊永林抬頭看了一眼,就道:“把你胳膊上套的那個繃帶給我解開,看著就煩”。
陳東富看了看掛在脖子上的這條紗布繃帶,就為難地道:“領導,我這,我這斷了呀”。
齊永林撫著眼鏡仔細看了看陳東富,生氣地道:“你不是中醫(yī)按摩嗎?你就不會說是中醫(yī)給你接上了”。
陳東富看齊永林真的動了火,就慢慢地摘下了繃帶,塞進了西裝褲兜里。
齊永林道:“現(xiàn)在唯一的轉機,就說讓省廳的調查組不要插手,由地區(qū)調查,只要他們走了,地區(qū)內部調查,你大不了挨個處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