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艷在我耳邊悄聲道:這個老英雄不得了,縣委學(xué)武書記都來看了一趟。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秦慧艷一眼,心里暗道:你還知道學(xué)武書記來看了一趟。
老英雄看對面的家屬不說話,又淡淡的道:怎么,到底是要殺還是要浠啊
對方帶頭的看了看老革命,又看了看窗戶上圍觀的人群,小聲的道:您都這么大了,怎么打的人。
老英雄聽完之后,又拍了下桌子道:大點聲,我聽不見。
那人一看老英雄怒目而視,倒是頭一扭,不敢說話了。
老英雄道:不說話?我的老命就在這里,我就住在小亥,你們打聽打聽,都知道我老瘸子,我睡覺不關(guān)門,你們要找我隨時都來。這事和群眾,和政府,和公安局都沒關(guān)系。這事你們只找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咱說到做到!
說罷,就把手伸向了何浩。上銬子吧!
何浩忙站起來,雙手都擺了擺道,老英雄,您別開玩笑,別說我們,就是省公安廳的同志來了,也不敢給您上手銬。
老英雄看了看大家道:怎么,你們以為我是來給你們擺老資格,倚老賣老來了?如果這樣想你們就想多了,我也就不配是一個黨員。我胸前的勛章不是丹書鐵券,不是免死金牌,人販子也是人,打死了就該償命,如果隨意殺人,那咱們不還是舊社會?我也是受黨教育了多年,干了一輩子的革命,你們不要以為我老把老骨頭就挺不直脊梁。來吧,上銬子。
聽聞此,我倒是滿心的敬佩,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能有這樣的覺悟和認識,這才是長了一身錚錚鐵骨的共產(chǎn)黨員。
看著老人的手飽經(jīng)滄桑,如同槐樹皮一般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指節(jié)處粗大而微微彎曲,粗糙而又顯得有力。
下面的家屬們也是交頭接耳了幾句,知道和這樣的老革命鬧下去,再加上外面的群眾個個&虎視眈眈也落不到好處,帶頭的起了身道:我們回去商量商量,就是這個,我們咋回去。
何浩道:咋回去?咋來的咋回去?
帶頭的人面露難色的道:你看,門口這些人,我們能出的去?不打架吧?
何浩招心里暗道,只要不提錢,送你們回去都愿意。招呼了一聲道:走吧,送你們到鄉(xiāng)大院門口。
打開了會議室,看著穿公安制服的同志,大家自覺的慢慢讓出了一條路,眾位家屬也就走了。
我馬上道:秦書記,安排車啊,安排車把咱們老英雄平平安安的送回家去。
扶著老英雄一步一步的上了車,我的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局長生涯也就到此結(jié)束了。
老英雄坐在車上十分淡定的道:小伙子有事,你們隨時找我,小亥的瘸子,大家都知道。
安頓好一切之后,已經(jīng)快十二點,在鄉(xiāng)大院食堂簡單吃了午飯之后,大家客套了幾句,就來到了何浩的辦公室。
坐定之后,我想著搶劫犯槍支的事,就道:何所長,現(xiàn)在最為要緊的是順著仿制槍的事。
周成則道:李局啊,這個何所長馬上就要去司法局任副局長了,這個案子是不是……
曉陽一再交代何浩留在公安局的事一定要保密,本來想說何浩要留下的,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就笑著道:何局啊,這個案子辦完,這個案子辦完之后我們縣城見。
何浩馬上表態(tài)道:李局,我們馬上通知,經(jīng)警大隊的羅煥清大隊長,到我們油坊派出所來說明情況。
具體的辦案過程我不過問,你們按程序辦就是了。
剛從油坊派出所出來,就看到了群眾押著一個人就往派出所走,看了看年齡不大,也才十二三歲。
馬上停下了腳步問道:這個小孩犯了什么事,還值當(dāng)?shù)哪銈儍蓚€大人押著。
旁邊的人道:哦,這個人偷我們剛打好的燒餅。
我看了看孩子,身上的棉襖破破爛爛,袖口處磨的油光蹭亮,露出的棉花也是已經(jīng)成了黑色。
我拍了拍孩子道:幾天沒吃飯了?
孩子擦了擦嘴,咽了口水道:兩天了。
你家大人那?
這孩子揉了揉鼻子道:我爹前兩年死煤礦上啦,我娘跟人家跑了。爺爺奶奶今年都走了,家里就剩我自己了。
煤礦上沒的?咋沒得。
煤礦塌方,砸死了。
又是一個苦命的孩子,我點了點頭道:孩子如果偷錢,這是他的錯,孩子餓了找口吃的,是咱們的錯。燒餅多少錢,我來給,說著就將手伸進了兜里,
賣燒餅的兩個大哥忙道:算了算了,不要不要,何浩和周成也忙掏著兜,倒是周成手快一步,從兜里掏出了錢,硬塞給了賣燒餅的大哥。
上車前,還是多問了一句,孩子,你娘去了外地?
孩子沉默了一會道:沒有,嫁給了礦上經(jīng)警大隊,一個叫董先刃的。
聽到董先刃,我倒是詫異了起來,看著何浩道:不是,那個?
何浩也是點了點頭,剛放回去,這樣吧,我把孩子送回去。
回到了局里,就和高政委一起,與科隊所室的負責(zé)人一一談話,直到下午四點半,才把大家的工作做完。剛剛端著杯子喝了口茶,就聽到了敲門聲。
門打開之后,來人確是羅煥清。
李局,經(jīng)警大隊羅煥清來匯報工作,我心里想著,羅煥清不是被問話去了,怎么來到了局里。
伸手不打笑臉人,經(jīng)警大隊長向公安局長匯報工作倒也是無可厚非。再加上羅縣長和鐘主任的面子,還是笑著起了身,與其主動握了握手道:羅大隊,歡迎啊。
經(jīng)辦兩人客套了幾句之后,羅煥清道:李局,下午我去了油坊派出所,配合做了筆錄,仿制槍的事啊,和礦上沒有關(guān)系,是董先刃花錢買的。
我笑了笑道:具體的業(yè)務(wù)有分管領(lǐng)導(dǎo)和具體負責(zé)的同志,我不過問,什么情況你和辦案人員如實說清楚。
又說了幾句之后,羅煥清道:李局啊,您來了這些天,一直在調(diào)研,經(jīng)警大隊也是受公安局領(lǐng)導(dǎo)的一支力量,一定要抽時間到我們那里去視察啊。
視察談不上,可以交流一下嘛。
羅煥清又道:李局,您來之后,我愛人鐘瀟虹經(jīng)常提起您,擇日不如撞日,今晚上,我們兩口子請您吃飯,順便我再向您匯報匯報經(jīng)警大隊的工作。
我想了想,如果能和羅煥清交個朋友,說不定很多事情也能找到突破口,略做猶豫就道:那行,在哪里?你們先去我隨后就到。
六點鐘,煤炭賓館怎么樣?
嗯,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