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的不是身處困境,而是身處困境之中卻看不到希望。無期徒刑相比于死刑來講,倒也不是讓一個人立刻墜入絕望的深淵,而是在漫長歲月里,用無盡的禁錮消磨掉所有對未來的憧憬,這才是無期徒刑的可怕之處。
從受人尊敬的縣級干部,到毫無尊嚴的犯罪分子,羅正財感悟到了什么是人生無常,什么是大起大落,個人的心態(tài)也從恐懼逐步想通了后果,畢竟自己只是嫖娼,開除和拘留是必不可少的,但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收入,以后換個地方,也能過上了不錯的生活。
而聽到將鐘瀟虹下藥迷奸的事情被檢舉之后,會被判處無期徒刑的說法,羅正財的思想上有了些緊張之色,一邊抽著煙,一邊抖著腿,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但畢竟是當過縣長的干部,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大,而且還有著一定的法律素養(yǎng)。羅正財心里暗暗揣測,這件事過去了那么久,就算是真正到了法院最后看的還是證據。再說鐘瀟虹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根本不會相信鐘瀟虹會出賣自己。只要鐘瀟虹不說,林華北和羅煥清所說的不過是一面之詞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羅正才雙手夾著煙,十分平靜地道,朝陽局長,您說的我聽不懂,如果你有證據,也不需要問我。該槍斃槍斃,該無期就無期嘛!無期,大不了我在里面待一輩子。
羅縣長啊,您是老領導,又當過縣長,我不是為了嚇你,這個無期徒刑并不是讓人一直在監(jiān)獄里老死,勞動改造的過程之中啊,如果表現優(yōu)秀,也是可以獲得減刑的機會,包括到了一定的年限之后,也可以假釋嘛,但最少也要坐了十幾年。到時候您出來我看也就是七十歲。
羅正財聽了自己要在里面關到70歲之后,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反駁,卻又一時語塞。沉默了許久,他才帶著一絲不甘與惱怒低聲說道:人生七十古來稀,朝陽啊,僅僅就是嫖娼,你們就是要往死里弄我啊。
羅縣長,您說錯了,沒有人要弄誰,現在的問題也不僅僅是嫖娼這么簡單,而是您涉嫌強奸?。秩A北交待,您可是不止一次!
我翻看了筆錄之后說道:羅縣長啊,按照現在調查的結果,您至少強奸過三名女性!我說的無期徒刑,只是保守的說法,如果您不配合調查,不排除到最后會判處死刑啊!
羅正財聽聞“死刑”二字,身體又是微微一震,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但看起來仍然鎮(zhèn)定,冷笑了一聲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顛倒黑白,捏造事實。朝陽啊,你當局長的時候,我待你不薄吧,怎么今天還算計到我的頭上呀!你、應該說你們不要以為我這個縣長是軟柿子的,省上的領導,還是認識幾個的。等到我出去之后,要去省委擊鼓鳴冤。
正財縣長啊,你對我有誤會啊,按照紀律,剛才這些我都不能跟你說。我是考慮到您是老領導,才向您透露了一些不該透露的信息。您說得捏造事實,顛倒黑白,無從說起嘛!
羅正財緊鎖眉頭,眼神中滿是不屑,畢竟自己這輩子也就在鐘瀟虹那里搞過一次強奸的事,其他的時候,都是那些女人往自己身上貼。聽到了這里,羅正財也就斷定里面有炸,心里反倒是放松了起來。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煙霧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羅正財抖了抖煙灰,很是不屑地道:朝陽啊,你們把我看成什么了,沒有原則的老嫖客?我要告訴你,我曾經也是一縣之長、領導干部,我也為臨平縣的發(fā)展殫精竭慮,鞠躬盡瘁,煤礦是在我的手上做大做強吧,單單憑借這一點,你們這些個后生,就沒有資格和我說話。你們如今僅憑一些所謂的口供就要將我釘在恥辱柱上,這是對我,對臨平改革開放工作的全盤否定。我不就是上次酒后亂性,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嘛,說我強奸了三個人?純粹是胡說八道!
我看羅正財有些激動,忙寬慰道:羅縣長是這樣,上次在煤炭賓館,另外兩名女子也是一直在否認自己賣淫,她們說只是給你提供按摩,然后您以領導的身份,強迫他們發(fā)生的關系。
羅正財聽完之后,嘴里的煙都在發(fā)抖,猛一口,吐個煙頭說道明明就是嫖娼怎么能算強奸呢?你問那兩個女的是不是自愿的,違背婦女的意愿,強行發(fā)生性關系,才叫強奸。
旁邊刑警支隊的同志,看了我一眼,主動補充道:羅正財啊,現在那兩個女的一口咬定她們兩個喝多了,是你趁著她們酒醉將她們拖到了房間內,對她們實施了強奸?,F場也發(fā)現了,你使用過的避孕套具。由于你一直不配合調查處理,我們只能結合她們的口供來定你的罪。你說的嫖娼,應該有金錢交易或者議價行為,我們之前問過你,你都說沒有。這就不符合邏輯了,總不能人家主動跑到你的房間要求和你發(fā)生關系吧,畢竟你也五十多歲了。所以,從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沒有發(fā)現你們之間存在金錢交易行為。結合現場的證據,受害者的證詞,我們初步判斷,你涉嫌強奸,剛剛李朝陽局長講的,都是我們市刑警支隊現場調查后的事實。
我看著羅正財又繼續(xù)說道,羅縣長啊,您到底有沒有付費?有沒有談價格?如果有,我現在可以申請重新進行調查,但是如果您提交不了證據,可是口說無憑啊,您想一想,現在正是在掃黃打非的時候,掃黃打非的文件還是您在縣政府常務會議上組織我們學習的,你是熟悉政策的,一次強奸兩名婦女這種判處死刑,不算過分吧。
旁邊刑警支隊的同志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又補充道:羅正財啊,現在人家兩位婦女同志,還要求公安機關依法對你進行嚴懲,并要求補償經濟損失。
羅正財坐在椅子上,極為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體,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可那不斷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慌亂?!俺?,這……這不可能,她們在誣陷我,我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我是被冤枉的!”羅正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高音,打破了原本略顯沉悶的氛圍。
我拿起了桌子上的煙,點了一支,主動走到羅正財的旁邊。遞給了羅正財。又寬慰道:羅縣長您別激動,您不是剛剛也說了,法院是看證據的,您只要有證據就好辦,你如果拿不出實打實的證據來,您就被動了,畢竟房間里發(fā)現了你使用過的避孕套具。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在,不好辦?。?
羅正財雙手夾著煙,猛抽了兩口之后說道朝陽啊,我想一想,你讓我想一想!
縣委大院里,縣委書記張慶和、縣長吳香梅、縣委副書記趙東、常務副縣長鄒新民和分管交通建設的副縣長馮明望正在辦公室里開著小會。
馮明望道: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修鐵路啊困難重重,最大的困難除了鐵路方面之外就是市里面。平安縣的縣委書記鄭紅旗向齊永林市長做了兩次的專題匯報,要尊重鐵路方面的勘察結果。齊永林市長啊已經明確表態(tài)支持鐵路從平安縣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