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南說道:“華西啊,地方不比咱們煤炭系統(tǒng)比較單純,東原市很復雜呀,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有矛盾,下面的干部站隊很厲害,你剛剛來,不知里面的深淺啊。連我也沒想到,你去找人問話,竟然能傳得這么快?!?
林華西很是不悅地說道:“我的本意只是將他們帶回來敲打一下,這個你也清楚,實在是沒想到以訛傳訛,竟然說我是在違反程序濫用私刑打擊報復!”
“是啊,外面?zhèn)鞯煤軈柡Γ芎S?,都給我打了電話,市公安局的那個副局長老丁也在提醒我說,你剛剛來,一定要夾起尾巴做人。鐘毅這個人表面忠厚,實際上是很在乎自己的權威的?!?
林華西皺著眉頭說道:“哪個一把手不在乎自己的權威?哎,也是兩個沒想到啊,一個是沒想到張慶合竟然敢和市委常委唱反調(diào)叫板兒,第二個沒想到是下面人辦事不力?!?
林華南端起茶杯,本要喝水又放不下來,說道:“不僅如此,還有三人成虎,以訛傳訛,我看現(xiàn)在,有必要你去匯報一下,主動到市委書記鐘毅那里解釋清楚,不要等著他來問你,那樣的話就被動了。”
林華西雙手夾煙,沒有再抽一口,臉色鐵青地說道:“鐘毅,我倒還不擔心,畢竟大家都還是一個班子里的同志啊!說直白點也是同事,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鄒新民會向鄒鏡堂打小報告啊?!?
“這個你放心,華東大哥和鄒新民關系不錯,我請大哥出面找鄒新民吧?!?
林華南走了之后,林華西暗暗罵道:“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呀。”覺得不解氣,又罵了句道:“雞多不下蛋,人多都搗亂?!绷R完之后覺得還是不解氣,就又道:“這個華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闭f著就拿起電話打給了監(jiān)察室的徐主任,將徐主任叫到了辦公室里。
徐主任中午的時候來不及沒吃飯,回到了市紀委就被林華西批評了一頓,如今來到了林華西的辦公室,心里忐忑不安,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座位,又看著臉色鐵青的林華西,不知道又要面臨怎樣的指責。
林華西皺著眉頭,也不說話,辦公室里氣氛壓抑。
徐主任主動打破了沉默,說道:“書記,您有指示?”
林華西語氣嚴肅地說道:“徐主任,你們到了臨平,到底是怎么說的?現(xiàn)在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給我們紀委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徐主任趕忙解釋:“林書記,我們真的就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說找鄒新民了解情況,讓鐘瀟虹來配合調(diào)查,整個過程也沒有發(fā)生任何的不愉快啊?!?
“配合調(diào)查了解情況,是不是需要向市委報告?我這個紀委書記連了解情況的主都做不了?還有,小道消息是從市里這個層面?zhèn)鞑コ鋈サ?,不可能是臨平的干部跑到市里來散播謠吧。”
徐主任猶猶豫豫地說道:“書記,我?guī)У膸讉€人都是跟了我?guī)啄?,很守?guī)矩、嘴很嚴的。”
林華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徐主任,我不知道你這個監(jiān)察室主任是怎么當?shù)?,我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什么?我問的是,難道找兩個縣里的干部了解情況,還需要向市委書記匯報?”
徐主任道:“哦,林書記,按照正常程序,是要向市委匯報,這個市委并不是指市委書記,而是指市委常委會。但是在日常操作中,有的時候為了了解一個線索,核實個情況,市紀委也是可以直接找干部談話的,畢竟了解情況、核實線索并不是調(diào)查,只是前期的摸排工作?!?
林華西很是不耐煩地說道:“你的意思就是可匯報也可不匯報,是不是?”
徐主任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林華西道:“徐主任,我剛來市紀委不久,不懂業(yè)務,你干了十多年的紀檢工作,這點業(yè)務也不懂嗎?為什么不把程序匯報清楚?”
徐主任心想再做一道解釋,但看林華西正在氣頭上,所有的解釋都是態(tài)度的不端正,馬上說道:“書記,我檢討,是我沒有盡到提醒的義務?!?
林華西道:“不是口頭檢討這么簡單,要寫出書面檢討。在市紀委常委會上,自己念去,必須要深刻?!?
徐主任出門之后,摸了摸后背,一身冷汗,心里暗道:這林華西咋說也當了這么多年的副廳級的干部,為什么沒有在省煤炭局扶正?自己算是看明白了,沒有擔當,遇到點事還往下推,這和縣委書記張慶合比起來,兩個人的水平真是天壤之別啊。
林華西往凳子上一仰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思考片刻之后翻出機密電話本找到了向建民的電話,輕輕咳嗽一聲,就撥通了號碼。
電話接通后,林華西十分恭謙地笑著道:“向科長,我是林華西啊,咱鐘書記,明天有沒有時間?我想向鐘書記匯報工作?!?
向建民翻了翻行程安排表,說道:“林書記,實在不好意思,明天鐘書記要接待省人大的領導,中午要陪餐。下午的時候要去省石油公司對接工作,你如果不著急的話,后天下午鐘書記回來,我向您報告?!?
林華西深知事情耽誤得越久,誤會也就越深,就不甘心地說道:“向科長,這件事還是有點著急,您看鐘書記晚上的時候有沒有時間?”
“今天晚上嗎?今天晚上鐘書記要和齊市長、鄧書記一起打乒乓球,您知道的,馬上亞運會了,市里要組織春季運動會,領導一般打球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林華西自然不愿去觸霉頭,哦了一聲,也只有說道:“那這樣,向科長,等后天鐘書記回來,你一定及時給我打個電話?!?
鄒新民晚上約了飯,正要出門,分管交通的副縣長馮明望就敲了敲門說道:“周縣長,我耽誤你五分鐘?!?
鄒新民慢慢將包的拉鎖輕輕拉上,站起來說道:“什么事啊老馮?不能明天說?”
“哎,說明天說也沒什么,只是牽扯到幾個墳頭的事。”
“意思是鐵路規(guī)劃涉及到遷墳吧?”
“對,涉及到遷墳,而且是在麻坡鄉(xiāng),如果不遷墳,那么就要改線,改線的話就要從麻坡鄉(xiāng)大集上橫穿。”
鄒新民晚上約了市財政局長羅明義,著急趕時間,一邊將包挎在肩上一邊說道:“不是都說好了的死人給活人讓路,有人認領的就遷,沒人認領就平,有什么好匯報的?”
馮明望道:“是啊,按政策辦是應該遷墳,但這幾個墳比較特殊,是林家的祖墳?!?
鄒新民聽成了人家的祖墳,毫不客氣地說道:“祖墳,祖墳咋了?就是我們家的祖墳,該遷也遷?!闭f完之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道:“國家戰(zhàn)略,別管是誰的祖墳,我們都給他遷了!他要是不遷,讓鄉(xiāng)里給他平了?!?
馮明望道:“對,按程序是這樣,但只是華東書記家的祖墳,恐怕不太好吧。”
鄒新民也是一愣,說道:“林家的祖墳啊,怎么會是林家的祖墳,從首都修過來的鐵路,六七百公里長,就正好穿了林家的祖墳,這就是二炮的人拿導彈瞄也瞄不了這么準吧?!?
馮明望雙手一攤無奈的道:他就是這么巧,小說都不敢這么寫。
鄒新民心里暗道:林華西上午才要調(diào)查我,下午我就去扒他家祖墳?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