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家里暖烘烘的,我們一家人正圍坐在一起,享受著這難得的團聚時光。突然,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屋內(nèi)的溫馨氛圍。我下意識地瞧了瞧曉陽,曉陽也正滿臉疑惑地看著我。那敲門聲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格外清晰。
“這聲音咋這么耳熟呢?”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曉陽眼睛一亮,驚訝地說:“好像是市長齊永林的聲音嘛!”
我仔細一聽,還真是。我和曉陽對他的聲音太熟悉了,市里面每年開三級干部大會的時候,我們都在現(xiàn)場,清清楚楚地聆聽過齊永林市長做報告。齊市長那嗓音,帶著濃濃的濱城腔調(diào),濱城那地方,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就憑這獨特的聲音語調(diào),再加上門口傳來的那股沉穩(wěn)勁兒,我們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我皺著眉頭,一臉不可思議地說:“不可能吧,這絕不可能。齊永林市長怎么可能這個點兒到咱們家來呢?這可是大年三十晚上,闔家團圓的時候啊?!?
如今的齊永林雖說只是市政府特別顧問、東投集團的黨委書記兼董事長,可大家叫順嘴了,不少人還是習(xí)慣稱他齊市長。畢竟市政府特別顧問這職務(wù),和副市長也差不了太多。
我?guī)е鴿M心的疑惑打開門,抬頭一瞧,可不是嘛,站在門口的正是齊永林市長。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齊永林市長穿著一身整潔的大衣,面帶微笑,身后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這場景實在太意外了,我竟然一時有些語塞。
齊永林笑著開口說道:“朝陽同志啊,沒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吧?”
這時,曉陽趿拉著一雙拖鞋,匆匆從屋里走出來,也看到了齊永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連忙熱情地說道:“哎呀,齊市長啊,快進來坐呀!外面冷,快進屋暖和暖和。”
齊永林笑著回應(yīng):“啊,曉陽同志。晚上的時候,我剛跟你父親通了個電話,他說他初三才回來?!闭f著,他一邊很自然地走進門,一邊朝屋里張望。一進屋,就看到了我的父母,他趕忙滿臉笑著地說道:“哎呀,大哥、大嫂,你們好啊,我來給你們拜年啦!”
我和曉陽一聽這話,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齊永林市長來給我們拜年?他雖說不在市長的位置上了,但畢竟還是市政府的特別顧問,那可是樹大根深、根基深厚的領(lǐng)導(dǎo)干部啊,就算不是領(lǐng)導(dǎo)干部,也是長輩,怎么說也不至于大過年的跑到我們家來拜年吧。
父母聽到聲音,趕緊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看到齊永林,也是一臉驚訝。他們有些局促地和神采奕奕的齊永林握了握手。父母一輩子本本分分,哪見過這么大的領(lǐng)導(dǎo)突然上門,一時都沒搞清楚,我們口中稱呼的市長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一個勁兒地笑著打招呼。
齊永林把站在房間門口的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招呼進來,兩人走進門后,齊永林熱情地介紹道:“曉陽,啊,朝陽,這是我閨女曉婷,這位是我閨女的朋友。我今天帶他們來,有兩層意思,一是給你們拜年,二是代表我們集團黨委,來慰問你二哥?!?
我和曉陽這才猛地想起來,二哥在酒水公司工作,而酒水公司實際上是東投集團的下屬產(chǎn)業(yè),東投集團的一把手,正是齊永林。
曉陽趕忙扯著嗓子喊:“二哥,二哥,你快出來,齊市長來看你啦!”
二哥正陽捂著自己的額頭,一臉疲憊地從屋里走出來。他看到齊市長,頓時大驚失色,“我……我……哎”結(jié)結(jié)巴巴了兩聲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快步走上前,伸出雙手,一臉激動地說道:“哎呀,齊市長,您怎么來了?這……這太讓我意外了。”
齊永林笑著說:“正陽同志啊,今天在路上的時候,曉云同志可專門提到了你。昨天要不是因為你挺身而出,說不定會出更大的麻煩。我是代表集團黨委來看望慰問你的?!闭f著,齊永林給旁邊跟著的年輕人使了個眼神,那年輕人立馬從包里掏出兩個信封。齊永林伸出手,遞給二哥,說道:“朝陽同志,這是集團公司對你的慰問,這一個呢,是我門家人對你的關(guān)心。你為集團出了力,受了委屈,集團自然得為你撐腰。”
二哥推辭了幾下,見齊市長堅持,還是半推半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信封,撓了撓頭,臉都有點紅了,看向齊永林的眼神里滿是感激。
曉陽趕忙招呼齊永林坐下,還一邊說著:“齊市長,您快坐,您快坐。”父母和舒陽恩陽也很識趣,抱著孩子回到了房間里,把空間留給我們。
眾人坐下來后,我才有空仔細打量齊永林的女兒齊曉婷。她眉眼間和齊永林十分相像,特別是那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知書達理,應(yīng)該也是個果敢的人。再看另一位,長相斯文,戴著一副眼鏡,個頭不矮,至少有一米八。穿著干凈整潔,整個人除了斯文,最大的印象就是白凈,皮膚白白凈凈的,像個白面書生。
過年時節(jié),再加上有孩子,家里面亂糟糟的,曉陽趕忙從柜子里拿了兩瓶健力寶,又跑到廚房,給齊永林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齊永林大大方方的,沒有絲毫客氣,接過茶水,輕輕抿了一口。他看著二哥,又看看我,說道:“今天正好來了,朝陽同志啊,還有曉陽啊,有一點我得給你講清楚。推薦正陽同志到東投集團酒水銷售公司,是我一手極力促成的,也沒跟你們商量。為啥呢?主要是考慮到正陽同志在高粱紅酒廠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這樣的人才就該放到關(guān)鍵位置上。我對正陽同志可是寄予厚望啊。過年開春之后,公司就要召開干部會,研究正陽同志的正科級問題。咱們得讓能干事的同志有個好前途,正陽,你要有信心,和集團公司一同成長、共同進步啊。我年紀(jì)大了,以后東投集團就是你們這幫年輕人的天下嘛?!闭f著,齊永林帶著一番鼓舞和長輩的關(guān)懷,拍了拍二哥的肩膀。
說完二哥的事,齊永林話鋒一轉(zhuǎn),指了指旁邊的閨女說:“朝陽、曉陽啊,這是我閨女曉婷,現(xiàn)在在東洪縣稅務(wù)局工作。這是我閨女的朋友,在東洪縣政府辦公室上班,他倆還是大學(xué)同學(xué)。我知道東洪縣離你們臨平縣不遠。朝陽啊,以后有機會你要是去東洪縣考察,就讓他倆請你吃飯?!?
齊曉婷也不扭捏,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陽哥,歡迎你到東洪縣來呀!”
我笑著回應(yīng):“哎呀,肯定會去的。說不定以后工作上還真有機會去呢?!?
曉陽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不管朝陽到不到東洪縣,總歸是多了個弟弟妹妹。朝陽,你把弟弟妹妹的電話留一下,以后到東洪縣可得先找弟弟妹妹。出門在外,有個熟人照應(yīng)著,我心里也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