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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 章 曉陽走夫人路線,沈鵬要主動擔責

黨校的培訓,說起來嚴厲,但實際上管理非常的輕松,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放學之后,基本上也就沒人管了。

課程結束后,黨校的校園里彌漫著一股閑適的氣息。曉陽和柳如紅漫步在校園的小徑上十分愜意。

曉陽對柳如紅的過往十分清楚,知道她曾是市棉紡廠后勤科科長。要知道,那可是一家擁有2000多人的大廠,后勤科的崗位十分關鍵,手中掌握的資源之豐富,超乎常人想象。就拿食堂來說,每日早中晚三餐,采購米面油、蔬菜肉類的開銷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柳如紅雖然在這個肥差上,始終還是堅守了底線,公家的一分一毫都未曾染指。廠里的人對此大為驚訝,就連廠長楊波濤都暗自覺得,這柳如紅的腦袋或許有些“軸”。

然而這兩年,物資價格瘋漲,可工資上漲的速度卻遠遠趕不上物價攀升的步伐。前些年,柳如紅擔任后勤科長,一年能有2000多塊的收入,再加上鄭紅旗身為縣委書記,一年也有2000多塊,夫妻二人一年四五千塊的收入,足以讓這個家庭在東原地區(qū)過得頗為體面。

但如今,形勢大不相同。棉紡廠的效益已經大不如以前,一個月賬面上有200多塊錢,可一個月到手也就勉強100多塊,其余的全是白條。

鄭紅旗書記也是個清正廉潔之人,不是自己的錢,堅決不往兜里揣。雖說每年3000多塊的收入,可縣委書記的日常開支絕非一般人能比。平日里迎來送往、吃穿用度,都得維持應有的體面。

畢竟在這個時代,一部分人已經先富起來了,如果縣委書記在這些人面前顯得寒酸落魄,那招商引資的工作可就沒法開展了,必要的物質支撐對于維持這份體面至關重要。柳如紅心里也清楚,家里的收支壓力正與日俱增。

曉陽提及自己手頭有生意上的事,柳如紅聽后,神色中帶著一絲審慎,輕聲問道:“這樣啊,那這生意得投多少錢呢?”曉陽抬手捋了捋額前被微風吹亂的碎發(fā),語氣輕快地說道:“嫂子,不用投太多錢,大概兩三萬就行。”

柳如紅一聽,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家的經濟狀況她最清楚,這兩三萬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出來。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說道:“算了吧,你說的這可是大買賣,嫂子我就不摻和了?!?

曉陽見狀,趕忙接著說:“嫂子,您還不放心我嗎?這事兒穩(wěn)賺不賠,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成本的事兒您不用操心,我可以安排好?!?

柳如紅聽了這話,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曉陽這般大方,反倒讓她心里多了幾分警惕。不得不說,柳如紅的這份警惕并非毫無道理。曉陽心里盤算的,是五年后的鄭紅旗,她堅信鄭紅旗的未來絕非一個普通副市長所能局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投資,是對鄭紅旗未來仕途的押注。這話雖說聽起來不太好聽,但事實確實如此。曉陽心里明白,自家的人脈關系在東原雖廣,但月盈則虧,盛極必衰乃常理。要想長久保持如今的地位,就得不斷結交新的領導,而鄭紅旗無疑是個極具潛力的對象。

柳如紅親昵地挽起曉陽的胳膊,語氣中透著親切:“曉陽啊,聽紅旗說你們小兩口挺有錢的,難不成在外面還做著生意?”

曉陽心里清楚,鄭紅旗書記對自己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既然如此,柳如紅自然也心中有數。這個時候再遮遮掩掩,反倒顯得心虛。于是,曉陽坦然說道:“嫂子,之前確實做過一些生意。但這都90年代了,國家政策不允許了,我們就果斷停了?!?

柳如紅微微點頭,應道:“這樣啊,那也挺好的?!?

曉陽又補充道:“現在我名下干干凈凈,就是個普通干部。不過家里親戚其他人倒是還在做生意?!?

柳如紅聽完,覺得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相符,便信了曉陽的話。她心想,曉陽是真心實意想幫自己一把。畢竟鄭紅旗平日里花錢也比較隨性,這個時候解決一下家里的經濟問題,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柳如紅略帶感激地說道:“曉陽啊,那當嫂子的先謝謝你了。這樣吧,嫂子也不能一分錢不出,我們家多少還有些積蓄,我先給你拿1萬?!?

曉陽深知,即便是關系親密如兄弟,在錢財上也得算清楚。既然柳如紅主動提出拿出1萬,她也沒有過多推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隨后,曉陽和柳如紅手挽著手,朝著食堂走去。市委黨校的建筑風格獨具特色,雖不奢華,卻在古樸中盡顯大氣。地面鋪著青磚,每一塊青磚都擺放得錯落有致,磚與磚之間的縫隙均勻一致,透著一種規(guī)整的美感。校園里有一棟灰色的蘇式建筑格外引人注目,房頂鋪著紅色琉璃瓦,本以為灰紅搭配會顯得突兀,可這棟建筑卻將兩種顏色融合得恰到好處,和諧而又莊重。這也讓人不禁感嘆,中蘇之間那段蜜月期的文化交融,確實留下了不少經典之作。

兩人來到食堂,映入眼簾的是簡單樸素的晚餐。黨校本就是個清水衙門,到了晚上,很少有學員愿意在食堂就餐。大家都三五成群地外出聚餐,借此機會拓展人脈、加深感情。在他們看來,黨校的學習培訓不僅是提升自我的機會,更是結交朋友、為未來仕途鋪路的重要平臺。誰都清楚,一同參加培訓的學員,說不定哪天就會平步青云,成為廳級領導干部也不是沒有可能。

曉陽和柳如紅瞧著食堂的飯菜,實在提不起胃口。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慢悠悠地朝著學校門口走去。學校門口倒是熱鬧,有幾個賣小吃的攤販。此時,兩人也顧不上什么講究了,徑直在小吃攤前的小馬扎上坐下。她們點了幾道地道的東原小吃,一邊品嘗,一邊閑聊,倒也吃得津津有味。雖說這頓飯簡單,但好歹是當天的第三頓,權且當作晚餐了。

此時,太陽還高懸在天邊,時間尚早。柳如紅提議道:“曉陽啊,今天晚上朝陽和紅旗都不回來,咱倆一起去逛逛百貨大樓吧。天氣眼看要轉涼了,紅旗比之前胖了些,我正好去給他挑兩件襯衣?!?

曉陽一聽,心中暗喜,覺得這又是個拉近關系的好機會,趕忙痛快地答應下來。她抬手招呼路邊的倒騎驢,問道:“師傅,到百貨大樓多少錢?”

拉車的師傅瞧了瞧兩人的衣著打扮,一看就是干部模樣,又在市委黨校門口,便張口說道:“3塊錢?!?

曉陽想著,3塊錢也不算多,而且在柳如紅面前,談的都是上萬的生意,要是為了這點小錢討價還價,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于是,她沒再講價,和柳如紅一起坐上倒騎驢,一路上有說有笑地朝著百貨大樓而去。

來到百貨大樓,里面熱鬧非凡,貨柜上的商品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隨著化纖布料的廣泛應用,制衣廠在服裝設計和色彩搭配上愈發(fā)大膽創(chuàng)新。熒光色的蝙蝠衫在燈光下閃耀著獨特的光芒,亮片點綴的墊肩西裝盡顯時尚與大氣,印著抽象圖案的雪紡裙層層疊掛。玻璃柜臺里,整齊碼放著新到的腈綸混紡毛衣和滌綸長褲。空氣中彌漫著新布料特有的化學纖維氣味,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氛圍。

曉陽在商場里顯得十分大氣,她穿梭在各個貨架之間,精心挑選了幾款女裝。這些衣服并非為自己所選,大多是為柳如紅準備的。她看著正在試衣間試衣服的柳如紅,上下打量一番后,贊嘆道:“嫂子,您看,您這身材和氣質,穿啥都好看。這款大衣,簡直就是為您量身定制的。”

一旁的服務員也趕忙附和道:“兩位同志,你們眼光真好,這可是我們店里的新款。摸摸這布料,質地柔軟,保暖性也好?!?

柳如紅抬起頭,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價格標簽,不禁咋舌,她微微皺眉,小聲對曉陽說:“曉陽,算了吧,這衣服顏色太紅了,不太適合我?!?

曉陽自然明白柳如紅的意思,她是覺得價格太高了。曉陽連忙說道:“嫂子,您可別這么說。咱們紅旗書記現在可是大紅大紫,您穿這紅色正合適,喜慶!剛才您請我吃飯,這衣服就當我回禮了,也算是感謝紅旗書記平日里對我的關照?!?

曉陽說著,很自然地從服務員手中接過衣服,示意她包起來。然后,她湊到柳如紅耳邊,輕聲說道:“嫂子,那邊還有幾款新內衣,我跟您說,我們家朝陽就喜歡……男人嘛,都懂的。”柳如紅聽了,臉瞬間紅了起來,她輕輕拍了一下曉陽,嗔怪道:“你們年輕人,花樣就是多?!?

從百貨大樓出來,曉陽和柳如紅手里提著大包小包,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兩人一邊走,曉陽一邊看似不經意地說道:“嫂子,您發(fā)現沒,計委系統(tǒng)可真是出干部。像紅旗書記、登峰市長、永林市長,他們可都是從計委系統(tǒng)出來的?!?

柳如紅聽了,點點頭,說道:“是啊,齊永林很注重拉扯干部,之前我們都住在一個院子里。臧登峰的媳婦,跟我關系可好了?!?

曉陽一聽,眼睛一亮,馬上說道:“嫂子,那您可得找機會把她約出來,我也想認識認識。登峰市長對我們家朝陽可照顧了,我一直想當面感謝呢?!?

柳如紅爽快地答應道:“沒問題,我們經常一起聚。還有永林的媳婦雷校長,我們三個平日里關系最好。等這次培訓結束,我就給她們打電話。雷校長這人非常直爽,你見了肯定喜歡。”

曉陽接著問道:“我聽說他們倆離婚了,是真的嗎?”

柳如紅回答道:“是離婚了,不過他們有孩子,為了孩子,兩人還是經常一起回家?!?

曉陽聽了,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柳如紅,心里暗自慶幸:這衣服沒白買,如紅嫂子真是個痛快人,看來以后得多和她走動走動。

而在畢瑞豪這邊,情況卻截然不同。畢瑞豪為了幫沈鵬收購銀元,發(fā)動了大批經銷商四處尋覓。在九十年代,袁大頭雖說不算罕見,但要短時間內湊齊1000枚也并非易事。好在沈鵬還找了幾個販賣文物的小販幫忙聯絡,經過一番周折,總算是勉強湊夠了數量。

沈鵬看著桌子上那一堆銀元,隨手拿起兩枚,輕輕一碰,銀元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回蕩。畢瑞豪則好奇地拿起一枚銀元,學著電視里的樣子,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然后趕緊放到耳邊聽。他左聽右聽,卻什么聲音也沒聽到。沈鵬看到畢瑞豪這副模樣,忍不住戲謔起來:“哎呀,畢老板,你是賣假貨賣多了,還是電視看多了?那辨別銀元真假的方法都是電視上演的,哪能信??!”

說著,沈鵬便把銀元隨意地裝進一個洗得有些發(fā)白的帆布袋里,嘴里還嘟囔著:“真是氣死我了,之前我賣那些東西才賺了2萬多塊,現在買回來倒花了快4萬,這一來一回,我虧了1萬多?!?

畢瑞豪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沈鵬這是在變相要錢。如今,坤豪公司的生意大不如前。各縣都開始重視農資公司的建設,省里也在大力規(guī)范農資市場,錢越來越難賺了。這1萬多塊錢,雖說畢瑞豪現在可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他心里肯定記著這筆賬呢。畢竟,這1萬多塊錢,得賣多少袋子肥料才能賺回來啊。畢瑞豪咬了咬牙,直接對沈鵬說:“行,你說個總數,我把錢給你?!?

沈鵬看了一眼袋子里锃亮的銀元,微微撅起嘴,眼神往上左上方看去,像是在心里盤算著什么。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哎呀,加上車馬費啥的,估計得小5萬了?!?

畢瑞豪一聽,心里頓時不爽起來。他心想,這沈鵬也太過分了,剛才還說4萬多,這一轉眼就變成5萬了?,F在他都不是公安局長了,還獅子大開口找要這么多錢。

沈鵬察覺到畢瑞豪的猶豫,趕忙說道:“哎呀,畢老板,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這樣吧,這筆錢你要是覺得為難,差價我自己來補。”

畢瑞豪心里明白,沈鵬這是在拿捏自己呢。但在整個東原地區(qū),能和自己關系這么密切的領導干部,也就只有沈鵬了。況且,沈鵬的大舅李顯平可是年輕的市委常委,政治生涯還有十多呢。只要李顯平不倒,自己在東洪縣,乃至整個東原,遇到些小麻煩都能輕松解決。畢瑞豪只能感慨,做生意看似表面風光,但是在縣城里要想做些買賣,離開了縣里領導的支持,簡直太難了。

想到這兒,畢瑞豪心里雖然不情愿,但還是不得不妥協(xié)。微笑著說道:“錢是王八蛋,沒了再去賺,兄弟好才是真的好。”

沈鵬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說道:“畢老板,你放心,以后有啥好事,我肯定想著你。”

畢瑞豪微微皺了下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肉痛,說道:“呃,那算了,之前的成本就不計較了。你這次貼了2萬5對吧?就給你30000塊錢。你可得抓緊時間把這事了結了,之后趕緊去找縣長,讓他給你安排個具體工作。你可不能一直這么閑著,你要是無所事事,我心里都不踏實啊?!?

說著,畢瑞豪伸手打開了自己那只很是柔軟的牛皮包,他的皮包里向來都隨身帶著幾萬現金,以備不時之需。只見他動作麻利地從里面拿出三疊鈔票,整齊地放在桌子上,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沈常委,這30000塊錢您收好?!?

沈鵬目光掃過那三疊鈔票,心里清楚畢瑞豪這錢給得并不痛快。但事已至此,不痛快又能怎樣呢?若不是自己平日里在背后照應著,畢瑞豪的生意哪能做得這般風生水起。單是曹偉兵就能讓畢瑞豪焦頭爛額,頭疼上好一陣子。

晚上,畢瑞豪按捺不住,直接給田嘉明打了個電話。如今的田嘉明,已然是縣政法委副書記、縣政府黨組成員、公安局黨委書記,而沈鵬則身為縣委常委。從職務層級來看,沈鵬屬于縣委領導,田嘉明最多算是縣政府領導,不客氣地講,沈鵬勉強也能算得上是田嘉明的上級。

電話接通后,沈鵬神態(tài)自若,悠然地將腳翹在桌子上,右手夾著煙,左手穩(wěn)穩(wěn)拿著電話,語氣中帶著幾分熟稔說道:“田局長,我是沈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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