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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8章 胡延坤心有不甘,呂振山直接被抓

呂振山那句“難道你就沒有把柄?”像一顆淬毒的子彈,驟然擊穿了會場緊繃的空氣。所有嘈雜瞬間凍結(jié),幾十道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楊伯君臉上,有震驚,有探究,更有人暗藏幸災樂禍。

楊伯君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神猛地一縮,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極快、極深的慌亂,但瞬間就被冰封般的寒意取代。他放在桌下的手,心中暗自懊悔。

曹河縣招待所那個晚上,那個被酒精和某種扭曲報復心驅(qū)動的愚蠢錯誤,那個被呂振山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那些早已被他以為用金錢和關(guān)系徹底埋葬的骯臟畫面,此刻被呂振山當眾撕開了一道口子!他死死盯著呂振山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胸中翻騰著驚怒與殺意。

田利民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心里狂罵呂振山愚蠢!這事怎么能在這里提?還是在楊伯君手握尚方寶劍、工作組兵臨城下的時候?這不是把楊伯君往死里得罪,逼他下死手嗎?這簡直是在點燃一個更大的火藥桶!他慌忙想打圓場,聲音都變了調(diào):“呂振山!你…你胡說八道什么!發(fā)什么瘋!坐下!”

“我發(fā)瘋?”呂振山豁出去了,臉上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暢快,“我有沒有胡說,楊組長心里清楚!曹河縣招待所……,利民同志,當時你也在場,你就說楊伯君脫沒脫褲子……?!?

此話讓坐在會議桌主位的田利民一臉尷尬,臉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不知所措,片刻憋出一句話:“呂振山!你給我閉嘴!”田利民再也繃不住了,他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自己臉上,又燙又疼?!笆裁凑写?!什么脫褲子!你這,你這個,我不清楚!你少在這里胡亂語!污蔑工作組領(lǐng)導,咱們要研究問題,研究問題!”

“你不清楚?”呂振山猛地轉(zhuǎn)向田利民,眼睛里帶著帶著一種被背叛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狠絕,“田利民!你可是黨委書記,咱們說話憑良心!那天晚上,楊伯君他喝多了,抱著那女的在走廊里就啃上了,手都伸進人家衣服里了!你敢說你沒看見?!”

會場里一片死寂,只有呂振山粗重的喘息聲和田利民粗重得如同拉風箱的呼吸。所有人都被這赤裸裸、不堪入耳的爆料驚呆了,連剛才跟著起哄的幾個也瞠目結(jié)舌,看著狀若瘋虎的呂振山和面如死灰的田利民,再看看主位上那個臉色鐵青、眼神卻越來越冷的楊伯君,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田利民被呂振山這當眾撕破臉皮、毫無遮攔的指控徹底打懵了。他考慮過會場上大家會反復討論過124人的清退方案,這不難理解,這124人那個背后沒有關(guān)系沒有門路,那個人不是干部子弟,領(lǐng)導家屬。不然的話,胡玉生也不會傻到去接這個錢,又或者說,沒有關(guān)系和門路,就是花錢又進不到石油公司。大家花錢的目的,就是圖一個安穩(wěn)的工作。而且胡玉生,確確實實,安排這些人進企業(yè),也絕對不是掙所謂的安置費,連田利民都清楚,這些錢,多半還是給了縣里領(lǐng)導。

田利民雙腿發(fā)軟,自己這個書記,本就是不管事的干部,這個時候也是趕鴨子上架。他知道,完了!徹底完了!呂振山這個瘋子,已經(jīng)不管不顧了!他不敢看楊伯君,更不敢看會場里那些或震驚、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他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死寂和混亂的,一直沉默的楊伯君終于動了。

他沒有暴怒,沒有失態(tài)。他只是極其緩慢地端起面前那個印著“東洪石油”字樣的白陶瓷茶杯,送到嘴邊,輕輕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葉梗。杯蓋和杯沿相碰,發(fā)出清脆的“?!币宦曧懀诼溽樋陕劦臅隼镲@得格外刺耳。

然后,他緩緩抬起眼皮。那雙眼睛里,所有的慌亂和怒意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種近乎殘酷的冰冷和漠然。他的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錐子,先落在渾身發(fā)抖、不敢抬頭的田利民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那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徹底看穿對方底牌的漠視,看得田利民心膽俱裂。最后,目光轉(zhuǎn)向了兀自喘著粗氣、眼神瘋狂又帶著一絲得逞快意的呂振山。

“呂振山同志,”楊伯君開口了,聲音不高,甚至稱得上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子,“看來你對我的個人生活很感興趣?還拍了照片?照片那,我看看?”

呂振山很是倔強的道:“你知道我手里沒有照片,照片,被畢瑞豪拿走了。”

他嘴角甚至扯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嘲諷:

“好啊。既然被畢瑞豪拿走了,那就找畢瑞豪拿出來,呂主席,你是現(xiàn)在去拿還是散會去拿?我看我們可以等你嘛。當著工作組的面,當著石油公司黨委班子全體同志的面,當著同志們的面,拿回來讓大家看看?!彼⑽⑶皟A身體,壓迫感陡增,“拿出來,證明你所說的一切屬實。如果屬實,我楊伯君立刻引咎辭職,接受組織一切審查,該坐牢坐牢,絕無二話!”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那眼神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

“但是!”楊伯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凜然正氣,“如果你拿不出來!或者你手里的所謂‘照片’,是栽贓陷害、是偽造誣告!振山同志,那我就不得不懷疑你的動機了!你這是在公然造謠誹謗、誣陷工作組負責人!是在蓄意制造混亂、阻撓石油公司劃轉(zhuǎn)工作!是在挑戰(zhàn)縣委縣政府的權(quán)威!”

楊伯君端著杯子,旁邊的廖文波一臉嚴肅的看著呂振山,等著呂振山回話。片刻之后,呂振山猶猶豫豫的道:“這個,這個我又不是公安機關(guān),我怎么好去要?!?

楊伯君心里已經(jīng)篤定,這件事呂振山是不可能拿到照片的,而曹河公安局現(xiàn)在的形勢也已經(jīng)逆轉(zhuǎn),就連楓林晚卡拉ok都已經(jīng)被公安局查了幾次,這就是楊伯君的底氣。

楊伯君淡然的道:“那就是沒有嘛,振山同志啊,對于你這種喪心病狂、破壞穩(wěn)定、對抗組織的行為!工作組將立即報請縣委縣政府!建議對你采取必要的組織措施!同時,縣公安局廖文波同志!”

一直如同雕塑般坐在在楊伯側(cè)方的廖文波,腰桿挺得筆直,點了點頭,看著楊伯君。

“記錄在案!呂振山同志剛才的所有論,我看也是煽動對抗、破壞企業(yè)劃轉(zhuǎn)穩(wěn)定!公安機關(guān)要把證據(jù)固定下來!會后,我們工作組與公司黨委主要領(lǐng)導開會,形成方案向縣里領(lǐng)導匯報!”

“好!”廖文波的聲音斬釘截鐵,眼神則是看向了臉色瞬間煞白的呂振山。

楊伯君冷冷地環(huán)視全場,那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剛才還蠢蠢欲動的暗流,被徹底鎮(zhèn)住。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椅子上滿臉尷尬的田利民身上,今天田利民沒有當場揭穿楊伯君,這讓楊伯君對田利民多了一份好感和信任,假如田利民也和呂振山站在一起,一家之變成相互印證,那么楊伯君必然是身敗名裂了。

“利民書記!”

田利民馬上鄭重的抬起來頭,放下了手中的鋼筆。

楊伯君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尊重,繼續(xù)道:“利民書記啊,作為石油公司黨委書記!維護會場秩序、確保會議正常進行,是你的職責!對于呂振山同志公然擾亂會場、誹謗誣告的嚴重違紀行為,黨委必須立即拿出態(tài)度!拿出措施!絕對不能坐視不管,還是要堅決維護組織紀律!

說完,楊伯君不再看任何人,轉(zhuǎn)身對廖文波道:“文波,我們走!利民書記,散會之后,請你到工作組,咱們具體研究對呂振山同志的處理建議?!?

他拿起筆記本,看都沒再看會場一眼,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廖文波緊隨其后,銳利的目光在呂振山臉上掃過,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

厚重的木門被“砰”地一聲帶上,隔絕了門內(nèi)死寂的、仿佛凝固的會場。

門內(nèi),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壓抑到極致的恐懼。

呂振山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的瘋狂早已褪去,只剩下巨大的、難以置信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楊伯君那番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下,讓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照片?那些照片,早就被畢瑞豪花錢從曹河那邊買走了原件啊!他手里根本沒有能拿得出手的“鐵證”!剛才的指控,全憑一股瘋勁,現(xiàn)在……拿什么來證明?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看著楊伯君和廖文波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面如死灰、眼神呆滯的田利民,再看看周圍那些躲閃、畏懼、甚至帶著鄙夷的目光,一股巨大的絕望和恐慌漫上心頭。完了,石油餐館那些白條,楊伯君一定會往死里整他!誣告工作組組長,破壞穩(wěn)定,哪一條都夠他喝一壺的!

田利民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看著失魂落魄的呂振山,再看看會議室里噤若寒蟬的其他人,一股邪火猛地竄上心頭!都是這個蠢貨!這是想著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的節(jié)奏!

田利民調(diào)整了坐姿,看了看左手邊的空位,又看了看呂振山,帶著一絲無奈說道:“振山同志,你!你,你這是何必那?現(xiàn)在什么局勢?現(xiàn)在什么局面……。田利民倒也不想徹底和呂振山?jīng)Q裂,而是嘆了口氣道:“這樣吧,我看這樣吧,你啊立刻停職反??!到時候我在給楊伯君匯報,希望這樣能順利過關(guān)!”

呂振山不服氣的道:“利民啊,你就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相?”

田利民看著呂振山,敲了敲桌子,恨鐵不成鋼的道“振山啊,真相重要嘛?這不一切都是看組織態(tài)度?真實情況是怎么回事,難道你的心里沒數(shù)嗎?咱們不能連自己都騙啊?!?

呂振山看著其他幾位班子成員,其他幾人的眼睛里倒是多數(shù)都是同情。這幾人年齡都基本偏大,也已經(jīng)有了船到碼頭歇歇腳的想法,喊他們和自己一樣與縣里斗爭,看來是不要想了。

田利民喝了口茶,繼續(xù)道:“那咱們繼續(xù)開會吧,請大家認真領(lǐng)會縣里的精神。我給大家講清楚一點,這不是同大家商量,這是要求大家貫徹執(zhí)行……?!?

而在公司一樓會議室里,楊伯君臉色陰沉,廖文波馬上小聲提醒道:“伯君,不要激動,大局為重。下來之后我們向縣里匯報之后,再做下一步考慮?!?

寒風裹挾著雪粒,抽打著縣石油公司斑駁的院墻。會議室里的喧囂雖已散去,但凝重的空氣仿佛凍結(jié)在一樓那間臨時工作組辦公室內(nèi)。

楊伯君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窗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正如他此刻的心情。呂振山那句“難道你就沒有把柄?”讓楊伯君甚至都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

曹河縣招待所的恥辱畫面不受控制地閃現(xiàn)――那個被酒精和報復心扭曲的夜晚,那個被設(shè)計好的陷阱,那些以為早已用金錢和關(guān)系徹底埋葬的污點……冷汗悄然浸濕了他的襯衫內(nèi)襯,又被強自壓下的驚怒灼干。

廖文波站在一旁,說道:“伯君,冷靜。田利民馬上就來,關(guān)鍵是穩(wěn)定啊。呂振山狗急跳墻,他的話,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就是瘋咬??h長最看重的是石油公司劃轉(zhuǎn)和‘兩會’前的穩(wěn)定大局,縣長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全縣現(xiàn)在都清楚,縣長還是代理縣長,縣長需要穩(wěn)定。”

楊伯君面色凝重的拍著窗臺,倒是一未發(fā)。

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田利民推門而入,臉上堆滿了惶恐與歉意,進門就連聲道:“楊組長!廖大隊長!實在是對不??!對不住??!呂振山這個混賬王八蛋,我已經(jīng)讓他停職反省了!他這是要害死我們所有人??!”

他幾步搶到楊伯君面前,姿態(tài)放得極低,帶著一絲祈求:“楊組長,您千萬別跟呂振山一般見識!我已經(jīng)在黨委會上當場宣布,呂振山停職反省!這種公然破壞會議、誣陷領(lǐng)導、對抗組織的行為,黨委絕不姑息!我這就形成書面材料,向您、向工作組、向縣委縣政府深刻檢討!”

楊伯君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地審視著田利民。田利民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對視著。

“停職反?。俊睏畈穆曇舯?,“利民同志,你覺得一個‘停職反省’就夠了?他剛才在會上說的是什么?是試圖制造混亂!是直接沖擊縣委縣政府派出的工作組!性質(zhì)極其惡劣!他呂振山背后是誰?是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子,這是仗了誰的勢?敢在黨委會上公然發(fā)難?是不是覺得工作組查賬查到他頭上了,要拉人墊背?”

田利民渾知道楊伯君動了真怒,更清楚自己絕不能在這時被劃到呂振山一邊。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能夠推動平穩(wěn)劃轉(zhuǎn),有序清退,這就是自己這個黨委書記的最大的成績。他上前半步,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懇切:“楊組長,您息怒,息怒??!呂振山同志是有問題,他哪有什么后臺?他就是被逼急了,想拉人下水!但是……”

他刻意停頓,聲音壓得更低,眼神里充滿暗示和憂慮:“但是楊組長,您細想啊,他敢這么豁出去咬您,咬工作組,他手里……萬一真有什么捕風捉影的東西,被他捅到市里,或者擴散出去,就算最后查無實據(jù),對您、對工作組的名譽,甚至對……對整個東洪的穩(wěn)定局面,都是巨大的損害??!更何況……”

田利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環(huán)顧四周,仿佛怕隔墻有耳:“更何況,石油公司這潭水太深太渾了。胡玉生收的那些錢,安置的那些人,背后牽扯的……絕不僅僅是呂振山或者我田利民??!縣里好些個領(lǐng)導,包括一些已經(jīng)退下去的老領(lǐng)導,他們的家屬、親戚,不少都在那124人名單里!真要把蓋子徹底揭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到時候怕是要地動山搖!‘兩會’在即,縣長最擔心的就是大局不穩(wěn)啊楊組長!縣長開會的時候表態(tài),目前是只解決問題,不追究責任,這就是已經(jīng)定了調(diào)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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