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蕭瑟,帶落幾片黃葉從枝頭飄零而下,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揚州府衙內(nèi)。
到了今年,歲數(shù)已過半百的縣令楊文章,此時正一臉愁容的站在院落里。
天意雖涼,他的額頭上卻滿是汗水。
“哎,多事之秋?。 ?
看著飄落的黃葉,身影有些單薄的楊文章終是一聲長嘆,然后抬腳往府衙外走去。
今日的揚州城,似乎跟以前一樣,行人不急不緩的走在路上,商戶慢悠悠的招攬著客人,一切的一切,跟昨日一樣。
不過,若是有人能站在高處,俯瞰整個城市,就會發(fā)現(xiàn)今日的揚州城,跟以往又有些不一樣。
往日,輕快而富有詩意的街頭,今日卻突然多了三股人馬,都在街上匆匆而行。
看目標(biāo),正是蕭府所在的那條胡同。
三股人馬中。
一為揚州縣令楊文章。
二為揚州長史崔敬之。
三則是那遠(yuǎn)道而來的數(shù)十輕騎。
而在三股人馬之中,又以那些輕騎最為惹人注意。
無他,只因輕騎面前帶路的是一個泥人。
唔,還是跑的比兔子還快的泥人!
渾身掛滿泥水,都顧不上擦一下的看守或許從沒想到:自己臨老了,還能跑這么快!以至于跟在后面的駿馬都要揚蹄跑起來,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當(dāng)然,看守之所以跑這么快,并不是因為后面那些輕騎手中的長槍。
實際上,那些輕騎從進(jìn)城后,就沒有再催促過。
他跑的這么快,只為趕緊將這群人送到地方,好離那讓他毛骨悚然的陰暗記憶遠(yuǎn)一點。
猶記得多年以前的大運河上,那艘極盡奢華的龍舟盈水駛過之后。
在揚州城外,便來了輛同樣插了一面黃色旗子的錦瀾馬車。
當(dāng)年的看守,只是一名初來報道的小小兵丁,所以在看到那輛奇怪的馬車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也正是這幾眼,竟然變成了他這么多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一天,幾顆大好的頭顱在地上隨意滾動!殷紅的鮮血,淋滿了城門口的黃土地。
而車上的那人,卻如同踩死一只螞蟻一般。
那高高在上的眼神,陰柔不似人聲的語調(diào),成了看守永遠(yuǎn)揮之不去的可怖記憶。
時至今日,看守也沒弄清楚,那位宮里的太監(jiān)究竟為什么殺人,理由是什么?
難道他殺人,壓根就沒有什么理由?
或者理由,只是一個操蛋的看你不順眼?
這個問題,看守一直想不清楚,也可能一輩子都想不清楚,他唯一記清楚的就是那面黃旗。
一支黃旗,代表的是君權(quán)至上,代表的是生殺予奪。
這也是多年以后的今天,他仍能一眼認(rèn)出那只黃旗的原因。
孫思邈的住處,距離城門算不上遠(yuǎn),再加上看守的腳程實在不慢。約摸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一行輕騎已經(jīng)來到了蕭寒家所在的那條街。
“軍爺,前面拐角就是孫神仙的家!”
扶著一面青磚古墻停下,看守指了指前面已經(jīng)不遠(yuǎn)的宅子,費力的說道。
照著以前,他要是帶人來到這,鐵定要跟他扯幾句關(guān)于孫思邈的神仙事跡。
不過今天,他只是老老實實的指路,除了喘粗氣,一句廢話都不多講。
“那就四處看看,兩家一定距離不會太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