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覺得蕭寒是墨家推出的話事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墻角那棵枯萎?dāng)×璧氖磷訕洌险咄蝗粐@息一聲,低聲問道。
鄭老肅然,點點頭道:“是!晚輩曾暗地里調(diào)查過,此人與現(xiàn)任的墨家巨子相交甚密!而且看此人的發(fā)跡之路,也正是由一些奇技淫巧而起,這與墨家擅長的機關(guān)道具非常相像。
所以晚輩有理由相信,這個叫做蕭寒的人,正是墨家為了復(fù)出,而傾力扶植的一個傀儡!”
“就憑這個,你們就把他當(dāng)成了墨家的傀儡?”聽完這些話,老者先是驚訝,然后又忍不住搖頭苦笑起來。
幾個老頭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對視一眼后,小心的開口問道:“老祖宗,您這是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自然是笑你井底之蛙,笑你自以為是!”
老者看著驚愕的幾人,笑容漸冷:“就憑這一點,你們就能斷定他的來處?你們可知,為了確定他的由來,當(dāng)今的皇帝,豪門,隱派,一共花費的多少時間與精力,到最后卻都無一可得!如果他的出處真如此淺顯,用的著你們懷疑?
還有你們說他是奇技淫巧起家?什么是奇技淫巧?城外的三原縣你們曾去過么?我們征戰(zhàn)蠻夷的鐵騎軍營你們看過么?每年都上繳天價賦稅的江都你們知道么?
就算你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那手中的書,寫下的紙總該看的到吧!這兩樣?xùn)|西,現(xiàn)在就是你們眼中的奇技淫巧做出來的!”
老者一段憤而含怒的話,直震得鄭老幾人面面相覷!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結(jié)果,與他們來時想的徹底不同!
這位剛直的老祖宗,在聽說有如此叛經(jīng)離道的人后,不應(yīng)該雷霆大怒么?!
到那時候,以他的崇高身份和地位,只要簡簡單單說出一句話,蕭寒連同他的那個理學(xué)院,立刻就會變成天下文人士子的仇敵!再難行半步!
可現(xiàn)在,老祖宗怒則怒了,卻是朝著他們怒的!對于那個蕭寒,不光沒有指責(zé),話中還多帶欣賞維護(hù)之意!
“罷了……”
終于,老者像是累了,他伸出蒼老的手掌,對著面前都幾人搖了搖,說道:“老夫這些年一直住在長安,沒有再回老家考校過你們,說起來,也是老夫的錯?!?
“?。坷献孀?,您沒錯,有錯也都是晚輩的錯!”早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鄭老看到老祖宗疲憊的模樣,生怕他因為自己再氣出些好歹來,連忙低頭認(rèn)錯。
不過,老者卻搖了搖頭,嘆息道:“不對,錯,就是錯!老夫曾經(jīng)也認(rèn)為儒家圣人之,是天地之大道!可后來卻發(fā)現(xiàn),圣人之有時窮,天地之道卻無盡也!
儒家,墨家,法家,諸子百家,孰高孰低?孰強孰弱?孰是孰非?
說到底,不管是誰,根本沒有高低之分!我們?nèi)寮胰缃衽d盛,只不過沾了先圣的光,又恰恰應(yīng)和了形勢,所以才變得枝繁葉茂!
可如果你我后輩不繼續(xù)努力,只靠打壓別人,來抬高自己。當(dāng)這天地變冷,形勢轉(zhuǎn)換之時,看似枝繁葉茂的儒家,也會很快變得如同那棵枯樹一般,風(fēng)華散去,只余嶙峋。
哎,一家之,道不盡天地至理!采眾家所長,方知世界之浩瀚!鄭家小子,你們須知:河有千條,終將入海,大道百萬,殊途同歸!”
老者在說完這些話后就走了,空空的院落中,只剩下幾個老頭呆呆站在原地,墻角處的柿子樹被風(fēng)吹過,光禿禿的枝丫唰唰作響,仿佛是在嘲弄著他們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