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與蘇強依照大明禮儀,不卑不亢地行禮,然后由蘇強作為通譯,呈上大明國書,并陳述大明朝廷的嚴(yán)正立場。
“總督閣下,”林瀚肅容道。
“貴國流民、匪徒,屢次越界,侵我大明疆土,殺我邊民,擄我人口,焚我村寨,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我皇仁德,不愿輕啟邊釁,特遣我等前來,望貴國能約束部眾,即刻撤回所有非法越境人員,拆除所筑堡壘,交出兇犯,賠償損失。如此,則兩國尚可和平共處,保全友誼?!?
戈利岑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蘇強的翻譯,手指依舊在轉(zhuǎn)動那枚戒指,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
他并沒有去接那份國書,仿佛那是什么骯臟的東西。
“東方的使者,”戈利岑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語速緩慢,充滿了輕蔑:“你們所說的‘疆土’,那是一片廣袤無主、充滿財富的荒野!是上帝賜予羅曼諾夫王朝的禮物!我們的哥薩克勇士,是去那里開拓、傳播文明與福音!至于那些黃皮膚的土著……”
他聳了聳肩:“他們需要臣服于更強的力量,為沙皇陛下服務(wù),這是他們的榮耀?!?
傲慢,無禮。寫在這些人的臉上、
“無主之地?”林瀚強壓怒火,她在據(jù)理力爭:“黑龍江、烏蘇里江流域,自漢唐以來便是我中華故土,生活著我大明羈縻之部族,受我大明冊封庇護,豈容爾等顛倒黑白,強詞奪理?!”
“故土?冊封?”戈利岑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你們那套古老的記載,在火槍與大炮面前,毫無意義!這個世界,屬于強者!哥薩克的馬刀和火繩槍所到之處,便是沙皇的領(lǐng)土!你們所謂的‘邊境’,在我們看來,不過是一條需要被跨越的虛線罷了!”
他站起身,走到林瀚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充滿了挑釁:“至于你們的要求……撤回?賠償?交出兇犯?簡直是癡人說夢!那些哥薩克是自由的勇士,他們?yōu)樯郴书_拓了新的疆域,是功臣!要我們懲罰功臣?這就是你們東方大國的邏輯嗎?真是愚蠢而可笑!”
蘇強將這番話翻譯給林瀚,林瀚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鐵青。
他深吸一口氣,厲聲道:“總督閣下!此謬矣!爾等縱容匪徒,行同寇盜,竟敢以功臣自居?莫非貴國是以劫掠屠殺為功業(yè)?若執(zhí)迷不悟,拒不悔改,我大明雄師百萬,火器襲利,絕非爾等可以輕侮!屆時兵戎相見,勿謂之不預(yù)!”
“雄師?火器?”戈利岑不屑地撇撇嘴,他顯然對大明在南海的輝煌戰(zhàn)績一無所知,或者即便有所耳聞,也認(rèn)為是夸大其詞。
“你們那些拿著長矛和落后火門的軍隊,或許能在東方稱雄,但面對羅曼諾夫王朝的近代化軍團,不堪一擊!至于戰(zhàn)爭……呵,你們遠(yuǎn)在萬里之外,拿什么來戰(zhàn)?靠想象嗎?”
他揮了揮手,如同驅(qū)趕蒼蠅一般:“好了,我沒有更多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你們的國書,我會‘轉(zhuǎn)呈’沙皇陛下。至于結(jié)果……等著吧?,F(xiàn)在,你們可以回去了?!?
他甚至沒有安排人送客,直接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們,重新坐回椅子上,繼續(xù)把玩他的戒指。
又是在煎熬中等待了半個月,使團終于得到了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在克里姆林宮正式召見的通知。
召見當(dāng)日,儀式充滿了刻意的折辱。
他們被要求從側(cè)門進入克里姆林宮,穿過漫長而陰冷的走廊,沿途站滿了手持長戟、目光冰冷的沙俄衛(wèi)兵,仿佛在押解囚犯。
最終,他們被帶到了一個宏偉大廳的外圍,距離沙皇的寶座有數(shù)十步之遙,而兩旁站滿了衣著華麗的波雅爾貴族和東正教僧侶,所有人都用或好奇、或鄙夷、或漠然的目光注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