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前,李敬業(yè)仰天大吼。
后續(xù)該如何?
那些新羅人在奔逃,逃出去后,見到外面有人馬,就止步嚎哭,不時(shí)面帶懼色的回頭看看,仿佛身后有巨獸在追趕。
內(nèi)侍說道:“唐使還知曉分寸,沒追?!?
話音剛落,里面有人喊道:“武陽伯有令,追殺!”
李敬業(yè)帶著十余人沖殺了出去。
“他們來了!”
那些人馬呆立原地,在等待命令。
李敬業(yè)帶著百騎一路砍殺,有人忍不住沖了過去。
居高臨下的劈砍會很過癮,那高麗騎兵舉起長刀……
“住手!”
金法敏來了,止住了騎兵的砍殺。
但李敬業(yè)卻不會停,隨手一刀就把這個脫離大隊(duì)的騎兵斬殺馬下,然后他牽著馬就上。
金法敏喊道:“都住手!”
可百騎們接到的是賈平安的指令,哪里會搭理他。
金法敏急匆匆的進(jìn)去。
“武陽伯!”
賈平安站在堂前,身后是十余百騎。
“金郎君來了,可否告訴賈某,這些人為何突襲使團(tuán)?”
賈平安按著刀柄,身邊的長腿妹子冷冰冰的看著金法敏,一不合就要砍人。
金法敏苦笑道:“那些人乃是女王的心腹,他們聽人說女王是被……是被你克死了,怒不可遏,就來了?!?
賈平安冷笑道:“大唐陛下都未曾避開我,新羅國主病重許久,難道去了也是我的過錯?”
衛(wèi)無雙心中點(diǎn)頭九十九次,覺得就是他克死的。
金法敏沒時(shí)間講道理,“貴使,武陽伯,如今那些人在四處追殺,叫住他們吧。”
他覺得賈平安會給面子。
可賈平安卻森然道:“大唐使團(tuán)不受威脅,不怕襲擊。誰襲擊了大唐使團(tuán)……不死不休!”
外面慘叫聲傳來,為這句話做了最佳注釋。
金法敏寒著臉,“貴使這是要翻臉嗎?”
賈平安走近一步,“翻臉又如何?你可回去起了大軍來圍殺我等。大唐人出來,從不懼威脅?!?
他不怕這個!
金法敏心中暗叫失策。
他看了賈平安一眼,隨后回去。
街上那些百騎在追殺逃跑的新羅人,混亂不堪。
金法敏急匆匆的回到了宮中,稟告給了金春秋。
“不受威脅,不怕襲擊?!苯鸫呵锊[眼,“此事有使者回來時(shí)說過,大唐有使者王玄策出使天竺,使團(tuán)被襲擊,大部覆滅,他回身去吐蕃等國借了軍隊(duì),帶著這些軍隊(duì)返身殺入天竺,滅國無數(shù)……”
臥槽!
邊上的人都聽傻了。
“唐使這般彪悍的嗎?”
出使被襲擊,隨即不是回國去求助,而是就近尋了軍隊(duì),帶著軍隊(duì)殺了回去。
這特娘的就是傳奇!
“去看看?!?
長街上,追殺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尾聲。
賈平安手持旌節(jié),帶著十余人站在街道中間,對面是數(shù)百騎。
“讓路!”
將領(lǐng)在威脅。
賈平安微笑道:“卵子可在?在的話就上前!”
這話粗俗,可連衛(wèi)無雙都聽得熱血沸騰。
他竟然在鼓勵新羅人出手!
賈平安持著旌節(jié)上前一步,喝道:“進(jìn)也不進(jìn),退也不退,意欲何為?!”
那將領(lǐng)的戰(zhàn)馬竟然人立而起,長嘶聲凄厲。
“退!”
新羅人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賈平安看到了金春秋等人。
身后,一個百騎拎著一顆人頭喊道:“我大唐……”
數(shù)十百騎狂呼,“威武!”
……
春回大地。
去年的那個大案塵埃落地。
李恪自盡、巴陵自盡、李元景自盡,而把這些人撕咬出來的房遺愛也并未有好下場,長孫無忌把臉一翻,把他拉到街頭便是一刀。
“長孫無忌的信用就是沒有信用,誰信他誰倒霉?!?
蕭淑妃的聲音在寢宮中傳來。
李治站在外面,覺得這個女人還不蠢。
皇后呢?
皇后和長孫無忌便是一伙兒的。
當(dāng)然,沒有兒子的皇后為了保住地位必須要找人做靠山。目前朝中誰比長孫無忌更穩(wěn)靠?
朕該諒解你?
李治微微一笑。
里面的聲音變得惡狠狠的,“那武媚看著臉大屁股大,陛下竟然也能喜歡,也能和她同床共枕,可見也是不識美丑?!?
李治的臉黑了。
守門的內(nèi)侍想提醒里面卻不敢,只是干笑著。
“如我這般美貌的有幾人?花開一季,卻無人采摘……”
李治摸摸后腰。
隨后他去了武媚處。
李弘已經(jīng)很有趣了。
“哇!”
遠(yuǎn)遠(yuǎn)的李治就聽到了嚎哭聲,不禁笑道:“這聲量頗為可觀,可見這孩子便是個豪爽的性子?!?
王忠良點(diǎn)頭賠笑,心想您昨日可是說五郎敦厚來著。
這孩子的性格不能一天一個樣吧?
他嘴癢,但突然見到了邊上的一盆仙人掌,仙人掌上面全是刺,就閉上了嘴。
“陛下來了?!?
武媚單手就把孩子抱了出來,順帶福身。
“怎么哭了?”
李治接過孩子,熟練的顛了一下。
李弘哽咽了幾下,竟然就不哭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李治。
李治哄孩子的本事實(shí)際上連二把刀都算不上,此刻竟然成功,不禁倍感意外和得意。
“這孩子……是個孝順的?!?
武媚笑道:“他一見到陛下就不哭,可見知道陛下辛勞,不肯讓陛下再勞神?!?
說到這個,李治面色微冷。
二人進(jìn)去坐下,周山象帶著人煮茶。
李治在看著武媚。
生了孩子后,她看著更豐腴了些,鵝蛋臉白嫩,微微一笑,旁的女人沒有的那種氣息就散發(fā)出來。
他下意識的摸摸后腰,沉聲道:“他們力推崔敦禮、韓瑗、來濟(jì)等人為相,加之褚遂良,朕愈發(fā)的不安了。”
武媚鎮(zhèn)定的道:“于志寧等人是墻頭草,靠不住,陛下只剩下了李勣和高季輔,岌岌可危了。”
李治點(diǎn)頭。
“他們在攻擊英國公。”
武媚心中一冷,“這是想趕盡殺絕,如此朝中便是他們的天下?;实邸愠闪诵υ??!?
李治的眸色微冷,“朕要的是臂膀!”
武媚舉手。
二人不禁相對一笑。
在這等窘迫之中還能笑,也算是苦中作樂。
晚些李治令人去問李勣的情況。
李勣的情況不大好。
“崔敦禮在兵部大肆提拔自己人,如今老夫的令在兵部就是擺設(shè)?!?
李勣須發(fā)斑白,氣色還不錯。
幾個官員面面相覷。
隨后便是一陣調(diào)整。
崔敦禮成為了宰相,韓瑗和來濟(jì)也順利晉升。
一時(shí)間,朝堂上幾乎都是一個聲音。
宮中,武媚冷笑道:“他要么造反,要么就等死,別無第三條路可走。造反……老帥們在呢!”
陽光明媚。
長孫無忌走出了皇宮,身邊是褚遂良和韓瑗等人。
“天氣不錯?!?
天氣有些熱。
熾熱的太陽正好附和了長孫無忌一黨的處境。
“相公,李勣出來了。”
李勣依舊是老樣子,目光溫潤,不急不躁。
崔敦禮作為新晉宰相,拱手道:“英國公形單影只,何苦?”
這是勸他放棄,也是譏諷。
李勣看了他一眼,“博陵崔氏也是如此嗎?丟了祖宗的臉!”
崔敦禮愕然,旋即大怒。
提別的沒問題,提到了出身,這便是要不死不休。
這陣子李勣的情況不妙,他一直沉默著,今日一個反擊,連長孫無忌都倍感驚訝。
晚些各自散去。
崔敦禮回到值房,面色陰沉。
“老匹夫出口傷人,老夫記住了?!?
他是博陵崔,按理和長孫無忌這等關(guān)隴門閥是兩路人,可世間從未有什么兩路人,只是看籌碼夠不夠而已。
他覺得臉有些熱。
“出去走走?!?
他一路出了皇城,只覺得心胸漸漸舒暢。
馬蹄聲驟然而來。
崔敦禮抬頭看去。
風(fēng)塵仆仆的三十余騎由遠(yuǎn)及近。
“是賈平安他們回來了。”
賈平安看到了崔敦禮。
二人的目光交錯。
一個冷漠,一個威嚴(yán)。
老崔看樣子是高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