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放晴,氣溫升高了些。
放眼看去,依舊是白多黃少。
五千人馬正在緩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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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的臉,臃腫的身材,但這并不妨礙普哈成為拔野古部的首領(lǐng)。
一雙細(xì)細(xì)的眼緩緩睜大,然后看了身后的麾下一眼。
“讓他們打起精神來?!?
普哈的命令就像是寒風(fēng),讓所有人都打個寒顫,然后強(qiáng)打精神。
“這等天氣唐人只能縮在屋子里,他們抵御不了寒風(fēng)和大雪。燕然都護(hù)府的人馬不多,當(dāng)我們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時,那些唐人將會顫栗,隨后任由我們宰殺?!?
普哈信誓旦旦,自信滿滿,“那些人將會作出回應(yīng),是掀翻大唐在漠北的統(tǒng)治,還是繼續(xù)低頭……沒有誰愿意低頭,只是不夠強(qiáng)大。那么……便由我來打破唐人的強(qiáng)大,隨后他們將會蜂擁而至?!?
“是的,可汗。”身邊的人很恭謹(jǐn)。
可汗,就好比中原的皇帝一樣。
普哈決定起事后,就令人稱呼自己為可汗,就差弄了個登基儀式。
普哈的眼中多了厲色,“拿下漠北,隨后去和阿史那賀魯談?wù)?,我們可以?lián)手,在唐人虛弱之前,我們必須聯(lián)手?!?
前方一陣喧嘩。
“斥候有發(fā)現(xiàn)?!?
一隊斥候回來了。
“可汗,我們發(fā)現(xiàn)了唐人運(yùn)送糧食的車隊?!?
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一個貴族低聲道:“可汗,只要有了糧食,我們就能招募那些人,誘惑那些人來投奔,隨后越來越強(qiáng)大……”
糧食就是草原的命根子,普哈對此深知,他壓住興奮之情問道:“在何處?有多少?”
斥候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寒風(fēng)還是興奮造成的,“可汗,在右側(cè)四里地開外,那些唐人驅(qū)趕著大車急匆匆的往右邊去,我們追殺,他們在叫罵,然后往右邊逃了?!?
“右邊……”普哈瞇眼。
“可汗,右邊就是去同羅部的路?!?
是啊!
右邊就是去同羅部。
斥候說道:“就只有五輛大車?!?
“這不可能!”普哈篤定的道:“唐人的車隊至少一百輛以上,這是掉隊的。”
有人馬上補(bǔ)刀:“是的,在這等天氣下,大車會損壞,那么他們必須留下伙伴來陪同修理,等修理好了之后,他們會急匆匆的去追趕大隊?!?
“那是糧食!”
這句話代表了所有人的想法。
“殺光那些唐人,他們在雪地里無法快速移動,我們將輕易的殺光他們,隨后奪取糧草。我們隨后從容的去突襲燕然都護(hù)府,去殺死姜協(xié)那條老狗!”
“萬歲!”
歡呼聲中,普哈拔刀,“出擊!”
……
五百余騎兵,外加熱情的肯夫約派來引路的向?qū)В丝陶诰従彾小?
因為有向?qū)У拇嬖?,朱備此刻只能裝作是恢復(fù)了些精神的模樣,不能做大動作。
他看看前方的向?qū)В鋹偟牡溃骸按耸峦瓿闪?,我等回去定然能得到都護(hù)的嘉獎?!?
“是??!”
唐旭應(yīng)和著,卻瞥了賈平安一眼。
在來同羅部的路上賈平安就和唐旭說了自己的謀劃,用糧食作為誘餌,把普哈勾過來。隨后就是丟下幾輛大車,作為車隊遇到麻煩的證據(jù)。
接著他又說了自己的謀劃……裝作死傷慘重的模樣去安撫同羅部。這樣的一箭雙雕深深地打動了唐旭,于是二人背著朱備就安排了誘餌。
可普哈有多少人馬,是否勾結(jié)了其它勢力……這些唐軍一概不得而知,一旦來的是數(shù)萬人馬……
唐旭想到這個就頭皮發(fā)麻。
而這一切朱備都被蒙在了鼓里。
斥候就像是候鳥般的,隔一陣子回來一次,隨即換人去哨探。
一隊斥候出發(fā)了。
“這里沒必要頻繁派出斥候吧?!边@里畢竟時燕然都護(hù)府的腹地,朱備覺得唐旭太過小心謹(jǐn)慎了些。
“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老朱不會看出些端倪了吧?唐旭有些心虛。
斥候一路往前。
“這里應(yīng)當(dāng)沒事?!?
斥候覺得問題不大,難免懈怠了些。
“咦!”
有人抬頭,“看,來了十余騎!”
“是咱們的人!”
“迎上去!”
來的便是誘餌,一碰面就喊道:“快逃!”
這些誘餌都是唐旭親自交代的任務(wù),而斥候們只知道普哈很有可能會在前方伏擊。
斥候們一臉懵逼,“為何要逃?”
“普哈來了!”
“不能吧!”
斥候一臉不怕事大的笑。
遠(yuǎn)方漸漸多了黑點。
斥候的笑容漸漸僵硬。
臥槽尼瑪……好多人!
“逃啊!”
“要看清人數(shù)?!?
斥候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職責(zé)。
誘餌喊道:“娘的,耶耶被一路追殺,早就看清了,五千余人,快逃。”
艸!
斥候們調(diào)轉(zhuǎn)馬頭,狂奔而去。
“發(fā)現(xiàn)唐軍接應(yīng)的人,十余騎。”
普哈點頭,“這是來迎接落后車隊的人馬,說明大隊就在前方,快一些!”
他回身看了一眼,“輜重丟下,全速突擊!”
這就和后世的戰(zhàn)斗機(jī)遇敵后先拋掉副油箱是一個道理。
馬蹄重重的踩踏在枯黃的草地上,草屑飛濺。
遠(yuǎn)方,唐軍在潰逃,逃的狼狽不堪。
而五百余唐軍正在悠哉悠哉的緩緩而行。
朱備在大車上躺著,身上蓋著被子,只覺得渾身僵硬,離死不遠(yuǎn)了。
“為何躺著還更難受些?”
他不理解這種感受。
唐旭在前面些和賈平安商議。
“若是敵軍人多勢眾……”
“怕毛!”賈平安一臉桀驁,“老唐,不管是薛仁貴還是薛萬徹,乃至于早些時候的盧國公他們,帶著數(shù)百騎都敢沖殺上萬敵軍,咱們怕什么?”
“可那是極少。”唐旭覺得賈平安表面看著老實,可內(nèi)里卻是桀驁不馴,膽子極大。
他淡淡的道:“一般人領(lǐng)軍,有時候人數(shù)相當(dāng)咱們也敗過?!?
哥在教你什么是天高地厚,免得你以后毛扎扎的去沖陣吃虧。
賈平安很認(rèn)真的問道,“可我是一般人嗎?”
唐旭臉頰微顫,“耶耶從不知你的臉皮竟然這般厚實,長安城的城墻都比不過?!?
“臉皮夠,吃個夠?!?
后面來了個軍士,“朱參軍問,要不派人先把好消息先告訴都護(hù)?!?
呵呵!
這個……此刻距離都護(hù)府還有三日路程,可賈平安和唐旭早已經(jīng)把誘餌撒了出去,這時候去報告好消息,回頭他們密謀搶功的事兒暴露了,姜協(xié)能把他祖宗姜維的狠勁拿出來,把唐旭抽個半死。
唐旭看了賈平安一眼。
朱備看來很樂觀??!
賈平安說道:“告訴朱參軍,是驚喜好……還是歡喜好?”
軍士回去說了。
“驚喜……”朱備笑道:“我有一次回家前沒給書信,突然出現(xiàn)在了娘子的身前,她那個驚喜??!我至今依舊記得。武陽伯看來也是個有情趣的,回頭一起飲酒?!?
他裹裹被子,愜意的道:“都護(hù)定然想不到咱們會這么快就完成了安撫,而且肯夫約對大唐死心塌地,這哪是安撫,這分明就是擁抱,同羅部擁抱了大唐,哈……咳咳咳!”
他剛大笑,突然想起了賈平安的告誡,就轉(zhuǎn)為咳嗽。
他看著前方和唐旭在低聲說話的賈平安,不禁贊道:“這位武陽伯看似年輕,可手段卻了得。再歷練十年放出來,便是能坐鎮(zhèn)一方的大將。大唐??!總是這般人才輩出,讓人歡喜?!?
馬蹄聲漸漸傳來。
“斥候回來了?!?
有人在喊。
“回來就回來吧,大驚小怪的作甚?”
朱備有些不滿。
“他們有些倉皇!”唐旭的眼皮子瘋狂跳動。
臥槽!
小賈你這個畜生,莫非普哈真來了?
斥候拔刀揮舞,這是示警。
“敵襲!”
尖利的喊聲中,向?qū)б荒樸卤啤?
朱備更是不解。
“這是哪來的敵人?”
“準(zhǔn)備!”
牛角號聲中,對方出現(xiàn)了。
“五千余騎,是普哈!”
斥候帶來了消息,而誘餌給賈平安一個隱蔽的崇拜眼神后,說道:“校尉令我等在半路等候大隊,不曾想遇到了普哈的人馬,隨即一路奔逃……”
向?qū)嵟牡溃骸捌展莻€騙子!”
沒糧食了你還能出兵?你特娘的哄鬼呢!
黑壓壓的騎兵出現(xiàn)了。
“扶我起來?!?
扶我起來,我還能肝……朱備一臉堅毅的上了戰(zhàn)馬。
向?qū)з澋溃骸肮皇谴筇?,連文官都這般?!?
“普哈五千余人,老唐,這一戰(zhàn)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