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精神病院,坐落在京市遠郊。
墻內(nèi),是經(jīng)年不散的消毒水氣味和偶爾傳來的哭號。
墻外,是寂靜的山林。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停在山路拐角處,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
賀悅卿坐在后座,指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
“都安排好了?”
駕駛座上的陸燃回過頭,神情肅穆:“安排好了?!?
“小五已經(jīng)以新調(diào)來的護工身份進去了三天,基本摸清了里面的情況和周琴同志的位置。
她被單獨關(guān)在一個小院里,有兩個護工二十四小時看管。
那兩人是高青山的心腹,拿了他的錢,嘴很嚴。”
賀悅卿的指腹在香煙上輕輕摩挲,“他以為把人關(guān)在這里,再用錢堵住幾個人的嘴,就能高枕無憂?!?
“他算錯了一點,”陸燃接話道,“錢能買來忠誠,也能買來背叛。那兩個護工里,有一個叫張強的,兒子得了急病,急需一大筆錢做手術(shù)。”
賀悅卿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告訴張強,他兒子的手術(shù)費,我們?nèi)?。只有一個條件,今晚,把周琴安然無恙地帶出來。”
“是?!标懭紤拢敿淳拖铝塑?。
當晚,夜深人靜。
周琴所在的獨立小院,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護工李偉,喝了張強遞過來的一杯濃茶后,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張強走到里屋,慢慢靠近那個蜷縮在床角,眼神空洞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病號服,頭發(fā)枯黃,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
常年的藥物和精神折磨,磨滅了她所有的神采。
“周大姐?!睆垙妷旱吐曇?。
周琴毫無反應,依舊呆呆地望著墻壁上的一塊霉斑。
張強湊到她耳邊,用更低的聲音說:“你的女兒,周曉月,在外面等你?!?
“曉月……”她漆黑的眼睛泛起了一絲微弱的波瀾,脖子艱難地轉(zhuǎn)向張強。
“有人托我?guī)愠鋈ァD闩畠含F(xiàn)在很安全,她想見你?!睆垙姾喴赓W。
求生的本能,和對女兒的思念,讓周琴心底涌出一股力量。
她看著張強,嘴唇哆嗦著,點了點頭。
張強迅速給她換上一套護工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扶著她走出小院。
醫(yī)院的后門,小五早已等在那里。
他開一輛運送泔水的破舊卡車,車廂里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委屈您了,周女士?!毙∥宕蜷_后車廂的門,里面鋪著一層干凈的棉被。
周琴沒有絲毫猶豫,在張強的幫助下,爬了進去。
對她而,這酸臭的車廂,也比那間囚禁了她數(shù)年的牢籠要好聞一萬倍。
卡車發(fā)動,顛簸著駛出精神病院的大門,匯入了夜色之中。
隔天,京市一處僻靜的四合院內(nèi)。
周琴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周曉月。
當看到曾經(jīng)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如今面色蠟黃,身上布滿了傷痕,周琴再也控制不住,抱著女兒失聲痛哭。
母女倆抱頭痛哭了許久,才漸漸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