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葉江再次被人暗殺,連忙回道:受傷了?
    葉江:嗯。
    溫如許:傷了哪里,嚴(yán)重嗎?
    葉江:心被傷了,五年沒愈合。
    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溫如許沒再回,直接把手機(jī)扔到了沙發(fā)上。
    她站起身準(zhǔn)備去-->>廚房倒杯水,剛站起來,還沒走,扔在沙發(fā)角的手機(jī)響了。
    溫如許轉(zhuǎn)身拿起手機(jī),看到是葉江打來的語音電話,想都沒想,直接掛斷。
    然而她掛了沒一會兒,葉江再次打了過來。
    她又掛,葉江又打。
    反復(fù)三次后,葉江發(fā)了條消息:要么接語音,要么我把剛才的對話截圖發(fā)朋友圈,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關(guān)心我。
    溫如許:……
    溫如許強(qiáng)忍著拉黑他的沖動,咬牙切齒地回復(fù):葉江,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無恥!
    葉江:許許,我想你,很想。
    葉江:想得哪哪兒都痛。
    葉江:乖寶,接一下語音,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就聽一會兒,一分鐘也行。
    溫如許:你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刪了。
    葉江:好好好,我不說了,別刪。
    溫如許沒再回消息,直接屏蔽了葉江的朋友圈,也不讓葉江看她的朋友圈。
    盡管她從不在朋友圈發(fā)照片,偶爾發(fā),也只是發(fā)一些劇組宣傳照,即便這樣,她也不想讓葉江監(jiān)視她。
    或許是當(dāng)年被葉江監(jiān)視怕了,在她心里留下的陰影實在太深了。
    她現(xiàn)在不想讓葉江監(jiān)視她的任何行為,就算是跟工作相關(guān)的事情也不想讓他看到。
    葉江并不知道溫如許屏蔽了他,接下來的日子,他每天都發(fā)一條僅溫如許可見的動態(tài),有時候是發(fā)一些暗戳戳的告白內(nèi)容,有時候是發(fā)他自己的照片。
    他連發(fā)了七天,然而溫如許一條都沒看,純屬拋媚眼給瞎子看。
    他不光故意發(fā)動態(tài)給溫如許看,每天還密切關(guān)注溫如許的動態(tài),只是每次點進(jìn)去看,都是兩條橫杠夾著一個小圓點。
    直到第八天,葉江回了北城,和顧景深、傅宗陽他們一起吃飯,從顧景深那里才知道,溫如許屏蔽了他。
    起因是顧景深刷朋友圈看到了溫如許發(fā)的動態(tài),其實也就是一組宣傳照,他看到時順嘴說了句。
    “難怪三哥對溫如許念念不忘,以前沒覺得她有多好看,現(xiàn)在一看,確實很漂亮,相貌身材氣質(zhì),每一樣都很頂,絲毫不比這些女演員差,甚至更勝一籌?!?
    說著話,他將溫如許發(fā)的那組宣傳照給坐在旁邊的傅宗陽看。
    傅宗陽隨意瞥了眼,真誠地夸道:“她本來就漂亮,當(dāng)年只是太小了,還沒徹底長開,所以不驚艷。你想啊,她要是不漂亮,三哥能喜歡嗎?”
    葉江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jī),點開溫如許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依舊是兩條橫杠夾著一個小圓點。
    這下他才知道,溫如許把他屏蔽了。
    因為在這之前,他從沒單獨點開過任何人的朋友圈,壓根兒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被屏蔽了。
    飯局散場后,幾人各自坐車離開。
    葉江一身疲憊地坐進(jìn)車?yán)铮杏X脖子被勒得很難受。
    他仰起頭,煩躁地拽了拽領(lǐng)口,想把領(lǐng)帶拽掉,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系領(lǐng)帶。
    原來勒住他的不是領(lǐng)帶,而是那一股“從始至終都得不到的”遺憾。
    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葉江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這句話,但這一刻,這句話在他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年少成名,志得意滿,少年時期沒有任何遺憾,反倒是在二十八歲,臨近而立之年時,遇到了困他八年的情劫。
    眼看著已近不惑之年,他卻困在二十八歲的那場雨里走不出。
    又下雨了。
    涼薄凜冽的秋雨。
    車堵在擁擠的街邊,葉江半闔著眼靠住座椅,在淅淅瀝瀝的雨水聲中,突然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清脆童聲。
    “君問歸期,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巴山夜雨,巴山夜雨漲……”
    車窗降下,葉江目光凜冽地看向坐在飯館門口背詩的小男孩,陰沉著臉將《夜雨寄北》完整地背了出來。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dāng)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背完后,葉江冷聲罵了句:“蠢豬!”
    小孩愣了下,哇一聲哭了出來,轉(zhuǎn)頭哭訴:“媽媽,有個怪叔叔罵我!”
    開車的老劉忍不住咳了聲。
    葉江眼皮一掀,眼神凌厲地看著老劉的后腦勺:“怎么,你會背?”
    老劉連忙搖頭:“不,不會背?!?
    葉江:“這么簡單的詩都不會背,你是豬嗎?”
    老劉:“……”
    葉江:“明天早上把這首詩背下來,背不下來自己卷鋪蓋滾蛋!”
    老劉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收緊,重重地點了點頭:“好!葉總放心,我一定連夜背下來?!?
    葉江:“李商隱的《夜雨寄北》,記住了?!?
    老劉:“好的,葉總?!?
    回到家,葉江撐著傘來到后院,看著被秋雨澆打的柿子樹,原本結(jié)了霜的柿子,大半都已經(jīng)掉落,只剩幾個干癟的柿子,稀稀拉拉地掛在樹枝上。
    “我問過店家了,這是嫁接苗,三到四年就能開花結(jié)果?!?
    少女柔美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一雙桃花眼虔誠又迷人。
    “生日快樂,愿三哥事事如意。”
    可種下柿子樹的第二年,她便離開了他。
    此后五年,她再也沒回來過。
    他一直在等她回,等到柿子樹第一次開花,等到柿子樹第一次掛果,等到柿子全部落地,等一年又一年,等了整整五年,始終沒等到她回來。
    這八年,終究只是他一個人的執(zhí)念。
    葉江垂眸苦笑,手一松,傘落地,任由刺骨的秋雨澆在身上。
    第二天,葉江病了,不吃藥,不去醫(yī)院,高燒不退。
    溫如許剛到公司,突然接到北城的一個陌生號。
    “喂?!彼勇?,“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鄭管家:“我是老鄭,是溫小姐嗎?”
    溫如許愣了下:“鄭伯您好,有事嗎?”
    鄭管家嘆了聲:“葉先生昨天淋了一夜的雨,現(xiàn)在高燒不退,他不去醫(yī)院,也不愿意吃藥,您能過來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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