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滔天,惡貫滿盈的山全縣縣令劉文昭,終于迎來了他的死期。
百姓們沸騰了,他們終于撥開云霧見青天。
山全縣的死牢,甬道墻壁上幾盞如豆的油燈,搖曳著昏暗的光線。
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霉味、還有各種臭氣熏天的刺鼻味道。
很難相信,犯人在這種狹小的牢獄內(nèi),是如何活下來的。
最深處的單間,鐵柵欄粗如兒臂。劉文昭像一灘散發(fā)著惡臭的爛泥,蜷縮在角落鋪著霉?fàn)€稻草的石板地上。他那條被孟樊超踹斷的左腿,只經(jīng)過了最簡單的草草包扎,滲出的膿血和污物浸透了破爛的褲管,。肥胖的身體因?yàn)閯⊥春透叨鹊目謶侄煌5爻榇ぶ恳淮纬閯佣紶砍兜絺?,引來一陣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痛苦呻吟。
凌遲三千六百刀,他牙齒咯咯打顫,肥厚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反復(fù)念叨著這如同地獄詛咒般的字眼,巨大的恐懼幾乎要將他溺斃。他見過被剮的犯人,那場景…光是回想就足以讓他膽汁倒流!
就在這時,甬道盡頭傳來了腳步聲。帶著一種冰冷的壓迫感,由遠(yuǎn)及近。
劉文昭猛地一哆嗦,驚恐地睜大了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牢門外的黑暗。
孟樊超停在了鐵柵欄外。他沒有帶隨從,只有腰間短刀冰冷的鞘尾在火把下反射著幽光。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劉文昭。”孟樊超聲音不高:“陛下的剮刀,已經(jīng)磨好了。三千六百刀,一刀不會少,也一刀不會多?!?
劉文昭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抽氣聲,身體篩糠似的抖成一團(tuán),褲襠處又濕了一大片,騷臭味更濃了。他拼命想往后縮,可斷腿的劇痛和冰冷的石壁讓他無處可逃。
“饒了我,饒了我吧!我招!我什么都招!求你跟萬歲爺說…給我個痛快!給我個全尸!求你了!”他語無倫次,聲音嘶啞破裂,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哀求。
孟樊超的嘴角,似乎極其細(xì)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澳缓笾?。所有你知道的。說出來,陛下金口玉,許你全尸。”
“我說!我全說!不過要等明日,當(dāng)著陛下的面,我全都招了?!?
孟樊超“哼”了一聲:“你要知道,膽敢在陛下面前耍花樣,錦衣衛(wèi)詔獄的手段,你可是聽說過的?!?
“不敢!不敢!我招!明日面圣!我全招!全招!”
孟樊超不再語,最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然后,他轉(zhuǎn)身,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甬道深沉的黑暗里,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劉文昭癱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浸透。
子時,萬籟俱寂??词氐莫z卒打著盹,昏昏欲睡。
“噗通!”
一聲沉悶得有些怪異的聲響,隱隱從死牢最深處傳來,像是什么重物摔落在地。
其中一個獄卒被驚醒,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動靜…死肥豬又折騰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側(cè)耳聽了聽,里面又沒了聲息。
“管他呢,反正活不過明天了…”另一個獄卒翻了個身,含混地罵了句,又沉沉睡去。
朱興明并未安寢,他坐在一張書案后,面前攤開著厚厚一疊從縣衙庫房搜出的、明顯經(jīng)過篡改的卷宗和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