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如今這般一樣?”朱興明突然打斷他。
這讓李琛嚇得一個(gè)哆嗦,朱興明鼻孔里“哼”了一聲:“說下去?!?
“”說,說滑縣去年遭了蝗災(zāi),倉稟空虛,餓殍遍地!他……他與滑縣知縣有同窗之誼,不忍見其丟官問斬,更不忍滑縣百姓易子而食!便,便自作主張,將山全倉糧‘暫借’與滑縣救急!道待滑縣秋稅收齊,填補(bǔ)虧空,自當(dāng),自當(dāng)連本帶利歸還山全!屆時(shí)糧倉依舊充盈,神鬼不覺……他……他還拿出滑縣知縣親筆所書的‘借據(jù)’……罪臣……罪臣一時(shí)糊涂!念其‘救民水火’之‘義舉’,又……又恐此事張揚(yáng)出去,牽連甚廣,有礙官聲……便……便信了他的鬼話!釀成今日滔天大禍!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百死莫贖!唯求陛下念在罪臣……念在罪臣也曾為朝廷效命多年,一時(shí)糊涂,并非主惡……賜臣……賜臣一個(gè)全尸吧——!”
李琛再次重重叩首,額頭撞擊地磚,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伏在地上,肩膀聳動(dòng),哀哀哭泣,一副追悔莫及、只求速死的模樣。
堂上一片死寂。只有李琛壓抑的啜泣聲在回蕩。
果然都是老狐貍,字字句句的,李琛都緊扣著自己事出有因不放。
不過他面對(duì)的可惜是朱興明,在刀山學(xué)海摸爬滾打,還有在官場(chǎng)上奮斗多年的朱興明。
朱興明端坐不動(dòng),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緩緩端起手邊的瓷茶碗,揭開蓋子,輕輕撥弄著漂浮的幾片翠綠的茶葉。
“滑縣?”朱興明的聲音終于響起:“去歲蝗災(zāi)?倉稟空虛?餓殍遍地?”他輕輕吹了吹茶沫,呷了一口,動(dòng)作從容不迫。
李琛伏在地上,身體一僵。
朱興明放下茶碗,發(fā)出一聲輕微的磕碰聲。他抬眼,目光終于落在了李琛那伏低的、微微顫抖的脊背上。那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洞穿一切的穿透力。
“孟樊超?!敝炫d明淡淡喚道。
“臣在?!标幱爸械纳碛皯?yīng)聲上前一步。
“去滑縣。調(diào)取近十年糧冊(cè)、稅賦、災(zāi)異、撫恤存檔。要原件。”朱興明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字字如鐵。
“周振武?!?
“末將在!”周振武按劍抱拳。
“安州府衙,一應(yīng)文書、賬冊(cè)、往來公文,即刻查封?!?
“遵旨!”周振武與孟樊超同時(shí)領(lǐng)命,聲音斬釘截鐵。
朱興明終于有興趣看了一眼李?。骸翱墒?,那劉文昭的供詞中,說的并不只是這些?!?
皇帝的這番話,讓李琛不由得渾身顫抖,難道說皇帝都知道了。
一咬牙,李琛硬著頭皮說道:“罪臣所句句屬實(shí),此事,徽王可以為罪臣作證。”
一聽到徽王,朱興明的臉色,終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而李琛則是心頭;‘咯噔’一下:完了,中計(j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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