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一個總旗踉蹌跑來,聲音發(fā)顫,“首輔大人……被孟大人拼死救下,抬回宮里去了……生死……不知……”
駱炳心頭猛地一沉,比這冰雨還冷。張定若死,陛下雷霆震怒之下,整個京城都要用人頭來洗地。
就在這時,長街盡頭,雨幕深處,傳來一陣輕微卻極有規(guī)律的馬蹄聲。嗒,嗒,嗒。不疾不徐,踏碎滿街死寂。
所有錦衣衛(wèi)和差役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瞬間噤聲,驚恐地望向聲音來處。
一騎黑馬破開雨簾,緩緩而來。馬背上的人一身玄色暗衛(wèi)服飾,雨水順著他冷硬的肩線流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眼睛,深得像兩口枯井。
所過之處,所有官差、錦衣衛(wèi),如同潮水般無聲跪伏下去,額頭深深抵在冰冷污濁的血水地里,連大氣都不敢喘。
駱炳也單膝跪地,垂下頭。他知道來人是誰,皇帝影子里的影子,暗衛(wèi)統(tǒng)領,一品帶刀侍衛(wèi)孟樊超。
孟樊超的馬在駱炳面前停下。他沒有下馬,只是微微俯下身。
雨聲嘩嘩,他的聲音卻清晰地鉆進駱炳的耳朵,不高,卻帶著一種刮骨的寒意:“駱指揮使,陛下很生氣?!?
駱炳的頭垂得更低,雨水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滴落。
喉頭一哽,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孟樊超不再多,直起身,輕輕一抖韁繩。黑馬邁步,繼續(xù)不緊不慢地前行,穿過跪伏的人群,消失在長安街另一頭的雨幕深處,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只留下滿地狼藉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駱炳猛地站起身,臉上雨水橫流,眼底卻燒起兩簇野火般的瘋狂。他拔出繡春刀,雪亮的刀光劈開雨夜,聲音嘶啞扭曲:“查!給老子挖地三尺!所有番子散出去!客棧、賭坊、妓院、車馬行、棺材鋪!所有近日入京的生面孔,一個不許放過!有嫌疑的,給老子抓!抓!抓!詔獄滿了,就用順天府的大牢填!”
整個京城的暴力機器,在這道幾近癲狂的命令下,如同被狠狠抽打的陀螺,瘋狂地運轉(zhuǎn)起來。
既然我駱炳活不下去,你們整個紫禁城都別想好過。
老子就算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得找出一兩根線索來。
同樣,順天府尹周德安,也是一般的想法。
這官當?shù)囊舱媸菈虮锴模媛毦褪歉C囊、
兇手的作案手法,應該是經(jīng)過千百次的訓練。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官府找到哪怕是一絲的蛛絲馬跡。
就是在挑釁你,你能奈我何。
找不到我們的任何線索,現(xiàn)場往往連個腳印你都找不到,可以說你們真是無能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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