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浩苦笑:“因為錦衣衛(wèi)已查到遼東軍餉的虧空,田某若再隱瞞,便是欺君之罪。況且...”他頓了頓,“安和樓出事,倭國使節(jié)受驚,邊境恐生變故。田某身為邊將,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國家安危于不顧?!?
孟樊超默然。田文浩的這番話,合情合理,但他總覺得其中仍有蹊蹺。
“田總督可知道,前夜有兩人死于秦大虎宅中?”孟樊超突然問道。
田文浩面色不變:“略有耳聞。”
“他們身上,有太上皇商隊的令牌?!?
田文浩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這...田某不知?!?
孟樊超起身:“多謝田總督坦相告。此事關(guān)系皇家體面,孟某會謹慎處置?!?
田文浩急忙道:“孟統(tǒng)領,太上皇雖有過錯,但畢竟是一國之父,還望統(tǒng)領...”
“孟某自有分寸?!泵戏笆指孓o。
回宮路上,孟樊超心緒紛亂。若真如田文浩所,此案牽扯到太上皇,確實棘手非常。朱興明以孝治國,若知父親挪用軍餉,導致安和樓成危樓,必是左右為難。
行至宮門,忽見一隊錦衣衛(wèi)匆匆而出,為首的正是駱炳。
“孟兄來得正好,”駱炳面色凝重,“秦大虎宅中那兩名死者的身份,已查出來了?!?
“哦?”
“他們都是太上皇商隊的人?!瘪槺旱吐曇簦案柢E的是,今日午后,太上皇突然命人關(guān)閉了京城中的所有商號,似是要銷毀什么證據(jù)?!?
孟樊超心中一動:“駱兄可查到太上皇商隊的賬目?”
駱炳搖頭:“所有賬冊皆被轉(zhuǎn)移,不知所蹤?!彼D了頓,“孟兄從田總督那里,可問出什么?”
孟樊超略一沉吟,將田文浩所擇要告知。
駱炳聽罷,面色大變:“這...這可如何是好?若真牽扯到太上皇,此案還查不查?”
孟樊超望向乾清宮的方向:“你我先去見陛下,看他如何定奪?!?
乾清宮內(nèi),朱興明聽完孟樊超的稟報,久久不語。
殿內(nèi)燭火搖曳,映得他面色明暗不定,此刻眉宇間滿是疲憊與掙扎。
“你們先退下,”朱興明終于開口,聲音沙啞,“朕要獨自想想?!?
孟樊超與駱炳躬身退出。
殿外,駱炳憂心忡忡:“孟兄,陛下這是...”
“陛下需要時間?!泵戏抗馍钸h,“一邊是國法,一邊是孝道,這個抉擇,不易?!?
二人默默立于殿外,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孫旺財悄然走出:“孟統(tǒng)領,駱指揮使,陛下宣二位進去?!?
再次入殿,朱興明已恢復往日的威嚴,只是眼底仍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
“安和樓一案,朕已有決斷?!敝炫d明聲音平靜,“秦大虎貪污工程款,導致樓宇崩塌,罪證確鑿,既已自盡,不再追究。工部尚書監(jiān)管不力,罷官奪職。安和樓即日拆除重建,費用由內(nèi)帑支付?!?
駱炳忍不住道:“陛下,那太上皇...”
朱興明目光一冷:“太上皇深居南宮,與此案何干?”
駱炳噤若寒蟬。
朱興明又看向孟樊超:“孟愛卿,朕知你忠心耿耿,但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查?!?
孟樊超垂首:“臣遵旨。”
“至于田文浩,”朱興明沉吟片刻,“他坦承軍餉虧空,雖有過失,但情有可原,罰俸一年,以示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