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樊超調(diào)整搜捕方向的同時,京城西北角,一片看似普通的民居深處,一間從外面看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敗的院落地下,卻別有洞天。
這里正是陸沉最后的藏身之所——一座依托之前某位掌印太監(jiān)秘密修建的地下行宮改造而成的安全屋。
入口極其隱蔽,在一口枯井的側(cè)壁,內(nèi)部卻空間不小,儲存了足夠的食物、清水和金銀細軟。
燭光搖曳,映照著陸沉蒼白而扭曲的臉。
一夜之間,他從權(quán)勢滔天的暗衛(wèi)同知,變成了喪家之犬。
外面的搜捕聲、馬蹄聲,即便在地下,也能隱約聽到,如同催命的符咒。
他身邊,只剩下最后兩名傷痕累累的死士,以及一個穿著普通民婦衣裳、戰(zhàn)戰(zhàn)兢兢伺候他的啞巴老嫗——是這處宅院原看守人的遺孀,被陸沉控制多年。
“主人,外面風聲太緊,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币幻朗康吐暤?,他的手臂還包扎著,是昨夜突圍時受的傷。
陸沉眼神空洞,沒有回答。
失敗來得太快,太徹底。
他低估了朱興明的決心,低估了孟樊超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那些黨羽的忠誠和戰(zhàn)斗力。
所謂的“清君側(cè)”,在皇帝絕對的實力和早有防備面前,不堪一擊。
他現(xiàn)在想的,已經(jīng)不是翻盤,而是如何活下去,或者……如何報復。
陸沉眼中是刻骨的怨毒,“你們不讓我活……我也絕不會讓你們好過!”
他猛地看向那名啞巴老嫗,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
他招手讓老嫗過來,比劃著手勢又拿出紙筆,寫下幾個字。
老嫗看著紙上的字,渾濁的眼睛里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拼命搖頭。
陸沉臉色一沉,對身旁的死士使了個眼色。死士會意,上前一把掐住老嫗的脖子,力道之大,讓老嫗瞬間翻起了白眼。
陸沉再次將紙筆遞到老嫗面前,眼神冰冷如刀。
老嫗在死亡的威脅下,終于顫抖著,流著淚,點了點頭。
陸沉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他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
但在最后時刻,他也要在朱興明和孟樊超之間,埋下一根刺,一根足以讓君臣相疑、讓忠誠染血的毒刺!
兩天后的夜晚,搜捕終于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一名錦衣衛(wèi)暗探在排查金水河附近一處廢棄宅院時,發(fā)現(xiàn)那啞巴老嫗偷偷出門倒垃圾,行為鬼祟,立刻上報。
孟樊超和駱炳親自帶隊,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那座院落。
“就是這里。”孟樊超感受著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暗衛(wèi)特制傷藥的氣息,肯定地說道。
沒有強攻,孟樊超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方式——釋放迷煙。
濃密的、無味的煙霧,被特制的皮囊和竹管,緩緩送入枯井下的空間。
約莫一炷香后,下面?zhèn)鱽砹酥匚锏沟氐穆曇簟?
孟樊超一馬當先,沿著繩梯滑入井底,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入口。
里面,陸沉和兩名死士,已然被迷煙熏倒,不省人事。
只有那個啞巴老嫗,因為被陸沉指派了“任務(wù)”而待在另一個有通風口的小隔間里,僥幸未被迷暈,此刻正蜷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當陸沉被冷水潑醒,看到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孟樊超時,他先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隨即又猛地睜開,發(fā)出一陣凄厲而怨毒的大笑:
“孟樊超!你贏了!你這條朱興明最忠實的走狗!你贏了!”
孟樊超冷冷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堆腐肉:“陸沉,你罪大惡極,死有余辜。”
“我死有余辜?”陸沉掙扎著,試圖站起來,卻被身后的錦衣衛(wèi)死死按住,他嘶吼道,
“那你呢?!孟樊超!你別以為你贏了就能高枕無憂!你以為朱興明真的信任你嗎?他連自己的父皇都猜忌!他今天能讓你抓我,明天就能讓你步我的后塵!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死死盯著孟樊超:“孟兄,看在你我共事一場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guān)于皇上,關(guān)于……安和樓真正的秘密……”
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與惡意,仿佛毒蛇吐信。
孟樊超瞳孔微縮,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對身后的錦衣衛(wèi)揮了揮手:“堵上他的嘴,押入詔獄,嚴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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