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正試圖抓住搖鈴的四皇子身上,語氣輕柔:“個人的緣法,終究要靠自己去爭一爭?!?
    日頭稍稍西斜,殿內(nèi)光影流轉。
    沈知念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對菡萏道:“……去傳唐太醫(yī)來,就說本宮有些倦怠,讓他過來請個平安脈?!?
    菡萏應聲而去:“奴婢遵命?!?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唐洛川便提著藥箱到了。
    他依舊是一身太醫(yī)官袍,襯得身形清瘦,面容俊美卻帶著幾分陰郁。唯有那雙眼睛黑沉沉的,透著一股與年紀不符的冷寂。
    進了內(nèi)殿,唐洛川依禮跪拜:“微臣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唐太醫(yī)請起?!?
    沈知念示意他近前:“勞唐太醫(yī)為本宮請個平安脈?!?
    唐洛川應了聲“是”,上前幾步,在宮人放置的繡墩上坐下,取出脈枕。
    芙蕖輕輕將一方絲帕,覆在沈知念腕間。
    隨著唐洛川的指尖,搭上沈知念的手腕,殿內(nèi)一時靜謐無聲。
    他垂眸細品脈象,神色專注。
    片刻后,唐洛川收回手,恭敬回道:“皇貴妃娘娘脈象從容和緩,節(jié)律均勻,氣血充盈。鳳體安康,并無不妥?!?
    沈知念微微頷首,收回手。
    請脈本就是個由頭。
    她端起茶盞,用杯蓋輕輕撥弄著浮葉,似是不經(jīng)意地問道:“唐太醫(yī),前次提及的那樁事……不知近來可有什么進展?”
    唐洛川自然知道沈知念問的是什么。
    他面色不變,聲音低了些,確保只有近前的沈知念和心腹宮女能聽見:“回皇貴妃娘娘,那西域殘篇中關于絕嗣之藥的記載,微臣早已依娘娘吩咐,借探討醫(yī)理之機,‘無意間’透露給禾院判知曉,至今已有一段時日了?!?
    說到這里,唐洛川頓了頓,繼續(xù)道:“只是……禾院判那邊并無任何異常反應?!?
    “他每日照常入值太醫(yī)院,研讀醫(yī)書,為陛下請平安脈時,亦未見有何異狀?!?
    “微臣……”
    唐洛川遲疑一瞬,還是說道:“微臣與禾院判共事數(shù)年,深知其為人。他醉心醫(yī)術,心思純粹,甚至可說……有些不諳世事。”
    “娘娘,微臣以為,禾院判是否并未將此事,與宮中情形相聯(lián)系?”
    沈知念輕輕放下茶盞,搖了搖頭:“不會?!?
    “禾院判對旁的事或許漠不關心,但事關龍體安康,他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疏忽、懈怠?!?
    “既然已知曉西域存在此種陰詭之物,而后宮又沒有妃嬪再懷孕,以他的醫(yī)術造詣和負責之心,絕無可能不心生疑慮,更不可能毫無聯(lián)想?!?
    “既然如此,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唐洛川是何等剔透之人,聞瞳孔驟然一縮,臉上慣有的陰郁之色,似乎更明顯了些。
    他抬眼看向沈知念,即便極力克制,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娘娘的意思是……陛下或許知曉?”
    “甚至……后宮久無妃嬪遇喜,可能本就是……”
    后面的話太過驚世駭俗,唐洛川不敢說出口。
    帝王自絕子嗣?這簡直匪夷所思!
    沈知念同樣被自己的這個推斷,震得心潮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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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面上依舊維持著鎮(zhèn)定,只是眸色更深了些。
    “本宮亦不愿作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