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臉黑,是被曬的,有的卻是天生,不能怪日頭。
戚仲愷聞,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哈哈大笑。
戚家男兒都是大嗓門,便是陸濯,近距離被戚仲愷的笑聲沖擊耳朵,也微微皺眉。
承安伯府的馬車可就在前面,戚仲愷突然爆笑,車?yán)锏奈簨浦髌投急凰麌樍艘惶?,就連拉車的大黑馬都不安地動(dòng)了動(dòng)蹄子,導(dǎo)致車廂跟著晃了兩晃。
魏嬈沒說話,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一手捂著胸口,那里撲通撲通跳的好快。
自家姑娘多嬌氣的人啊,哪里受得了這樣的驚嚇?
碧桃便將腦袋探出車窗,瞪著眼睛朝后面道:“戚二爺是吧?您能不能小點(diǎn)聲,我們家的馬都要被您嚇驚了?!?
魏嬈并沒有阻攔自己的丫鬟,她在外祖母的莊子上見過元嘉帝,也見過戚仲愷,雖算不上熟人好友,提點(diǎn)正常的小要求,戚仲愷應(yīng)該會(huì)給她們面子。
戚仲愷認(rèn)得魏嬈,卻不認(rèn)得碧桃,從馬車后面也看不出車主的身份,笑得好好的突然被一個(gè)小丫鬟數(shù)落,戚仲愷就不高興了,駕馬來到窗前,瞪著碧桃問:“連我都敢管,你家主子是誰?”
碧桃小聲哼道:“戚二爺好大的忘性,去年皇上到閑莊小坐,二爺在外面曬得頭暈眼花,央求我給您倒碗涼茶,這事您忘了?”
她一說閑莊,戚仲愷立即想起來了,腦海里緊跟著浮現(xiàn)出一朵芍藥花似的嬌艷臉龐,以及一雙噙著水珠般瀲滟明亮的丹鳳眼,漂亮得讓人
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每日虔誠地仰望她、拿臉對(duì)著她一雙鞋底都愿意。
這般嬌滴滴的美人,是很容易被他的大嗓門嚇到??!
“原來是四姑娘?!逼葜賽鹬苯雍鲆暠烫伊?,猜測(cè)魏嬈的位置,他賠罪地拱了拱手,“不知道四姑娘在這兒,剛剛是戚某失禮了,四姑娘放心,我這就小聲說話,保證不再驚擾到你?!?
隔著一層簾子,魏嬈也能感受到戚仲愷的真誠,人家給她面子,魏嬈也得回禮,遂低聲回道:“小丫頭大驚小怪,還請(qǐng)二爺莫要在意?!?
戚仲愷笑道:“不在意不在意,四姑娘這時(shí)候出門,也是去賞雪嗎?”
魏嬈笑道:“算是吧?!?
戚仲愷雖然是個(gè)粗人,至此也聽出來了,四姑娘不愿意再與他繼續(xù)攀談了,想來也是,城門附近人來人往,被人瞧見他一直賴在承安伯府的馬車旁,又該傳出不利于四姑娘的閑話了。
“四姑娘慢坐,我先告辭了。”
“嗯。”
美人輕輕的一個(gè)鼻音,也甚是好聽啊。
戚仲愷戀戀不舍地回到了陸濯身邊。
陸濯并不好奇車中的人是誰,戚仲愷卻調(diào)整坐騎的位置,與陸濯并排坐著,然后偏過頭,悄聲向陸濯解釋道:“那是承安伯府家的四姑娘,咱們京城最貌美的姑娘,你才從邊關(guān)回來,可能還沒來得及聽說?!?
陸濯確實(shí)沒聽說過魏家四姑娘,但他聽說過壽安君、麗貴人。
麗貴人便是這位四姑娘的母親小周氏。
陸濯聽到的傳聞,說小周氏不耐守寡寂寞,拋棄幼女回了娘家,與壽安君一同住在閑莊。元嘉帝感念壽安君對(duì)他的養(yǎng)育之恩,時(shí)常去閑莊探望,壽安君為了鞏固帝王的恩寵,命小周氏盛裝打扮蠱惑皇上,元嘉帝果然被小周氏的美艷誘惑,收用了小周氏,封為麗貴人。
進(jìn)宮之后,麗貴人深受元嘉帝寵愛,卻因舉止放蕩屢次破壞宮規(guī),被太后娘娘所不喜。后來,麗貴人懷孕,生下皇子,本是喜事,同日太后娘娘竟一病不起,請(qǐng)了得道高人占卜,說是麗貴人所產(chǎn)的皇子與太后娘娘八字相克,若養(yǎng)在宮中,太后恐怕命不久矣。
元嘉帝孝順,為了太后娘娘著想,將麗貴人母子送到了西山行宮,至今已有兩年。
這些消息在陸濯的腦海中過了一遍,如同迎面吹來的帶著新雪氣息的微風(fēng),并沒有影響他什么??申戝恢溃┏沁@些年輕公子哥兒但凡提到魏嬈,都會(huì)興高采烈地點(diǎn)評(píng)一番,陸濯如此漠然,立即成了異類。
跟他這樣正經(jīng)的人聊桃色,特別沒有意思。
戚仲愷替陸濯的無趣找了個(gè)理由:“差點(diǎn)忘了,你是定親的人了?!?
定親了,接下來就是成親生孩子當(dāng)?shù)懠矣譀]有納妾之風(fēng),旁人再美都輪不到陸濯,可不就沒了議論的興趣?
戚仲愷同情地拍了拍陸濯的肩膀。
陸濯不需要同情。
祖母為他挑選的未婚妻,是帝師謝老太傅的嫡孫女,三歲會(huì)作畫,五歲能吟詩,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譽(yù)。陸濯沒有見過未婚妻,祖母、母親與家中的其他長(zhǎng)輩、堂妹們都見過,無一不夸贊其貌美端淑。
這才是陸濯心儀的妻子人選,那種徒有美貌聲名狼藉的女子,陸濯不屑看,也不屑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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