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魏嬈迫不及待地問道。
陸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急切,婚前婚后的幾次交鋒,魏嬈向來從容不迫,包括上次魏嬈在祖母面前哭訴委屈,都哭得梨花帶雨,大方得體。
陸濯反問道:“你覺得老太君會與我說什么?”
魏嬈若能猜出來,還用問他?
她皺起眉頭,打量陸濯的神色。
陸濯抿唇,側(cè)臉冷漠地看向窗簾。
魏嬈心想,難道外祖母在她面前大度,其實(shí)還是怪陸濯的羞辱了,罵了陸濯一頓?
“說什么都是你咎由自取?!蔽簨瓶康杰嚢迳希咧?。
陸濯唇角上揚(yáng),瞥了過來:“你不是說老太君很高興咱們做了假夫妻?既然如此,你為何認(rèn)為老太君會責(zé)怪我?”
魏嬈瞪他:“外祖母最為護(hù)短,你辱我貪財怕輸,她罵你一頓不應(yīng)該?”
陸濯皺眉:“那事你也告訴了老太君?”
魏嬈自然沒說,見不得陸濯得意故意激他罷了,見陸濯果然在意他的顏面,魏嬈笑了,挑眉道:“世子敢做,還怕我說嗎?”
陸濯攥了攥手。
已經(jīng)及笄的姑娘,算是大姑娘了,她為何還如此小孩子脾氣,丁大點(diǎn)事都要去長輩們面前告狀?
不過,因為他一時的語之失,祖母都責(zé)罵了他一頓,壽安君竟然只字未提,只希望他照顧好魏嬈,壽安君這份涵養(yǎng),陸濯由衷敬佩。
念著壽安君,陸濯不想再與魏嬈爭執(zhí),道:“老太君叫我過去,說了兩件事,第一,她希望我護(hù)你周全,第二,她說你脾氣大,希望我別與你計較。兩件事,我都應(yīng)允了老太君?!?
魏嬈笑容一僵,過了會兒,她偏過頭道:“老人家就是喜歡瞎操心?!?
陸濯沒再接話。
車廂里沉默下來,魏嬈調(diào)整姿勢準(zhǔn)備打盹兒,窗外碧桃突然驚呼道:“下雪了!”
魏嬈一聽,挑開簾子,上午呼嘯的寒風(fēng)變小了很多,一片片雪花卻從陰沉沉的半空飄飛下來,看樣子會是一場大雪。
遠(yuǎn)處的田野里,有一群農(nóng)家孩子在追逐嬉戲,鄉(xiāng)間小道上,村人們置辦好了年貨,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家了。
年味兒撲面而來,重新經(jīng)過云霧鎮(zhèn)時,張記還開著,魏嬈吩咐碧桃買了五包五串的糖葫蘆,陸家四房人加上英國公老夫妻倆,一邊送一包。
雪花越來越大,等主仆一行回到英國公府,地面上已經(jīng)鋪了一層雪花。
魏嬈披上斗篷,準(zhǔn)備親自去分發(fā)糖葫蘆,不是什么貴重東西,就是她的一份小心意。
陸濯剛解了手,洗過手來到門前賞雪,就見魏嬈帶著丫鬟碧桃出現(xiàn)在了走廊上。
陸濯看向阿貴。
阿貴蹬蹬蹬跑出去,笑著問:“少夫人,下這么大的雪,您要去哪里啊?”
魏嬈回頭,視線越過阿貴,看到了廊檐下的陸濯,穿的還是那身絳紅色的錦袍,在雪地中傲如槍頭的紅纓。
“帶了一點(diǎn)零嘴兒,去給老夫人她們嘗嘗鮮?!蔽簨戚p聲道。
阿貴扭頭看向世子爺。
陸濯對魏嬈道:“一起去吧?!?
阿貴聽了,忙去備了一把傘。
陸濯沒讓阿貴跟著,他持傘來到了魏嬈身邊,要出走廊時,陸濯先行一步,撐開傘,站在走廊出口的臺階前,回首看向魏嬈。
既然要裝夫妻和順,自然要撐一把傘。
魏嬈心領(lǐng)神會,笑著跨到了他的傘下。
碧桃一手撐傘一手抱著食盒走在后面,保持了五六步的距離。她眼中的世子爺與姑娘,雖然擠在一把傘下,看似神仙眷侶,可兩人中間還隔了尺長的距離,涇渭分明,哪像真夫妻,這時候就該胳膊挨著胳膊,湊得緊緊的才甜蜜。
“少夫人,您肩頭落雪了。”
默默跟了一會兒,碧桃忍不住提醒道,叫的是少夫人,其實(shí)是提醒世子爺傘撐得太正中了,導(dǎo)致兩人外側(cè)的肩頭都落了雪花。
陸濯目不斜視,根本看不到魏嬈另一邊肩頭,他以為傘已經(jīng)盡量偏向魏嬈了,沒想到還是……
他繼續(xù)將傘面朝魏嬈傾斜。
就像一株筆直的翠竹,主干直挺挺的,斜刺里長出一條歪枝,怎么看怎么刺目。
碧桃加快腳步,在主子們身后幽幽地道:“世子爺、姑娘,你們要裝就裝得像點(diǎn),離得這么遠(yuǎn),能糊弄誰啊。”
陸濯握傘的手微微收緊。
魏嬈很是嫌棄地往他那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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