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枯燥,尤其是馬車?yán)镞€有一位彼此關(guān)系并不融洽、無話可談的同伴。
魏嬈補(bǔ)了一個時辰的覺,被馬車的一個顛簸顛醒了。
揉揉撞到車板的腦袋,魏嬈睜開眼睛,看到陸濯正在倒茶。
“渴不渴?”陸濯倒好自己的,注意到她醒了,看過來問。
這茶水是碧桃按照她的口味準(zhǔn)備的花茶,陸濯喝了她的茶水,幫她倒茶也不算魏嬈占他的便宜。
魏嬈就嗯了聲。
陸濯拿起一個青瓷碗,替她倒了七分滿,托在掌心送了過來。
魏嬈捏著茶碗上沿接過來,刻意避免碰到他的手。
茶水溫?zé)?,魏嬈一手端茶,一手挑開旁邊的窗簾,入目便是一個端坐馬背上的神武軍都頭。那都頭專心騎馬,沒料到車簾會被人挑起來,下意識地看過來,便對上一張堪比花嬌的艷麗臉龐,都頭愣住,反應(yīng)過來這女子的身份,他立即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只是一抹異樣的紅卻自他的臉龐升起,一直蔓延到耳根。
魏嬈好笑,放下簾子,扭頭對陸濯道:“叫跟著的官爺往后退一些,別擋了我看風(fēng)景?!?
那都頭若不退,魏嬈敢繼續(xù)看風(fēng)景,對方怕是要緊張壞了。
剛剛陸濯也發(fā)現(xiàn)屬下的異樣了,一個深閨女子毛手毛腳被外男看去了容貌,若魏嬈是他的妹妹,陸濯定會訓(xùn)她一頓??晌簨撇坏皇撬拿妹茫€是一個脾氣非常大的經(jīng)常去云霧山跑馬狩獵的假妻子,陸濯便不能出教訓(xùn)。
“天氣尚冷,樹木花草尚未返綠,并沒有什么景
色可賞?!标戝獡Q了個方式道,只要魏嬈不挑簾子四處張望,便都不算失禮。
他聰明,魏嬈也不傻,一聽就明白了陸濯的意思,這位自命君子的世子爺,又諷刺她不懂規(guī)矩了。
好好說話他不配合,魏嬈笑笑,直接把她這邊的窗簾掛了起來,興致勃勃地看向遠(yuǎn)方。
這下子,不用她或陸濯開口,跟著的那位都頭自己掉頭繞到了后面。
魏嬈心想,陸濯的屬下可比他識趣多了。
窄榻另一頭,陸濯看著魏嬈上揚的殷紅唇角,忍了忍,從三層櫥柜中抽出一層抽屜,拿了一本書出來。
魏嬈看夠了風(fēng)景,重新放下了窗簾,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中午的時候,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小鎮(zhèn)。
“有什么想吃的嗎?”陸濯一邊透過窗簾縫隙觀察路過的商鋪,一邊低聲問道。
魏嬈只想快點下車活動筋骨,隨口道:“隨你安排,有干凈的凈房便可。”
看似要求不高,可小戶人家都是茅坑,能提供專門的凈房的,只能是大酒樓。
陸濯便選了鎮(zhèn)上看起來最氣派的酒樓。
凈房在酒樓后面,魏嬈想叫碧桃一起去,陸濯竟然跟著她們一起過來了。
魏嬈只當(dāng)他也有需要。
凈房分男女,魏嬈站在外面,先派碧桃進(jìn)去觀察情況,若有礙眼的地方碧桃先收拾干凈了她再進(jìn)去。
兩間凈房中間隔了一堵石墻,石墻上面開了一扇雕花軒窗,魏嬈用帕子捂著鼻子,目光四處亂掃,落到軒窗這邊,忽然發(fā)現(xiàn)陸濯就在那邊站著。
就在此時,陸濯進(jìn)去了。
魏嬈收回視線,很快碧桃出來了,笑道:“少夫人進(jìn)去用吧,這邊還挺干凈的?!?
魏嬈解了手,手也洗干凈擦好了,與碧桃一起走了出來。
陸濯已經(jīng)在那邊等著了。
酒樓的飯菜與英國公府里的比較起來只能說是尚可,魏嬈這桌只有她與陸濯,趙松等十人分兩桌坐下,碧桃與趙松、趙柏兄弟倆以及兩個都頭分了一桌,男人們喝點小酒大口吃肉,再照顧照顧碧桃,吃得很是熱鬧。
對比起來,魏嬈、陸濯這桌可謂冷冷清清,唯二溫暖的,便是兩人臉上的假笑。
趕路要緊,吃完飯一行人繼續(xù)出發(fā)。
這下魏嬈是真困了。
車?yán)飩渲鴫|,陸濯取出一個坐墊放到靠近車門的地方,然后背對窄榻坐了上去,低聲對她道:“你可以躺著休息。”
魏嬈看向旁邊的窄榻,國公府的馬車非常寬敞,這窄榻也夠長,她微微蜷腿就能躺下了。
“多謝,等我醒了,換你躺會兒?!蔽簨贫Y尚往來地道。
陸濯:“嗯?!?
魏嬈看看他的后背,學(xué)他,脫了繡鞋,也背著他面朝車板側(cè)躺了下來,雙足縮到裙擺底下。
馬車規(guī)律的晃動讓入睡變得更加容易,魏嬈無聲地打了幾次哈欠,睡著了。
陸濯一直在看書,直到口渴。
他轉(zhuǎn)身要倒茶,橫陳在窄榻上的美人背影卻沖進(jìn)了視野,她枕著右臂,左臂也搭在前方,順滑細(xì)綢包裹著的身子便如被陽光驅(qū)散了云霧繚繞完全坦露出來的秀美峰巒,卻又縮小了無數(shù)倍,被一雙無形的手托獻(xiàn)到了他面前。
車輪每轉(zhuǎn)一下,那身子也跟著輕顛一下。
燥熱來得毫無預(yù)兆,陸濯不敢多看,茶也不喝了,默默轉(zhuǎn)身,繼續(xù)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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