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早我與李大叔碰面，李大叔把我?guī)У酵艟d綿的臥房，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僅一夜的功夫，汪綿綿的肚子就又大了一圈。

“大伢子媳婦的肚子不能再拖了，昨夜我找到了能將肉芝與母體剝離的法子，你動手之前，把這瓶藥喂給汪綿綿。”

李大叔伸手遞給我一只白玉小瓷瓶。

我接過，認(rèn)真應(yīng)下：“好?！?

李大叔深呼一口氣，又說：

“昨天宋花枝煉巫術(shù)走火入魔了，加上她先前供在長生宮的神像被長生玉女們毀了，本就神魂受了重創(chuàng)，她又急功近利修煉禁術(shù)，結(jié)果差點(diǎn)害自己爆體而亡。

淑貞已經(jīng)在想法子救她了，昨夜淑貞操控汪綿綿對你下殺手，是因?yàn)槟愫退位ㄖδ穗p生女，雙生女氣息相連，也會此強(qiáng)彼弱。

況且，你身上也有一半陰苗族的圣女氣運(yùn)，殺了你，你體內(nèi)的那些氣運(yùn)便會被宋花枝吸收。

宋花枝現(xiàn)在修煉受阻，總是煉不成高乘巫術(shù)，的確也和圣女氣運(yùn)不足有關(guān)?！?

我早有預(yù)料地輕笑一聲：“所以，她是想用殺了我的方式，來拯救宋花枝，讓宋花枝命數(shù)強(qiáng)硬起來？”

我的氣運(yùn)弱了，宋花枝自然就強(qiáng)了。

我死了，宋花枝就會重獲新生。

我這個母親對宋花枝可真是疼愛至極！

“原本，宋花枝當(dāng)上了圣女，又有族人們的供奉，氣運(yùn)確實(shí)強(qiáng)過你。

你前二十年總是修不成巫術(shù)，便是這個緣由。

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成了陰苗族的鬼師，你的氣運(yùn)強(qiáng)過她，她自然會不好受。

從前的你，只是宋花枝前路的墊腳石，你母親尚會留你一命。

現(xiàn)在的你就是宋花枝前路最大的阻礙，她當(dāng)然容不得你了?！?

李大叔拍拍我的肩膀，憐憫道：

“鸞鏡，你要記住，你想活，就必須要接受孤家寡人的命運(yùn)。親情，遠(yuǎn)不如性命重要。”

我明白李大叔的意思，堅定頷首：“知道了李大叔?！?

我倆剛說完話，阿乞和銀杏就匆忙打外面跑回來報信。

“不好了師叔祖！今天村里吃過王母肉芝的人都出事了！”

“那些人的身上，都長了好大的肉瘤子，好可怕！”

李大叔拍拍手，冷靜安排道：“好戲開場了，杏子你留下給鸞鏡幫忙，阿乞跟我走，我們?nèi)ソo村民們治病?！?

“好嘞！”阿乞答得爽快。

李大叔與阿乞剛走，銀杏就挽住我的胳膊惴惴不安道：

“鏡鏡，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我心里總是直打鼓……總覺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

“別擔(dān)心。”

我拍拍銀杏手背，“李大叔和阿乞去勸他們歸還肉芝片，就算那些村民不同意，對李大叔和阿乞起殺心，以李大叔與阿乞的本事，也足夠自保了。銀杏，我們要相信李大叔。”

銀杏乖乖點(diǎn)頭：“嗯！”

在給汪綿綿取肉芝之前，汪綿綿清醒了一會子。

銀杏著急忙慌的替汪綿綿出去找一早就不見蹤跡的趙大哥，我正要出門去外面守著，汪綿綿卻臉色蒼白的伸手抓住我的腕，氣若游絲地低聲道歉：“對不起……昨晚、昨晚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趕緊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沒事，先別想那么多。嫂子，你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汪綿綿卻淚眼婆娑地別過頭，顫顫嗚咽：“我好不了了……阿鸞，你是不是，一定要取走我肚子里的東西？”

我頓了頓，事到如今也沒法再瞞她了，只能趁她還清醒努力和她解釋：“嫂子，那東西只是想借你的肚子重生，如果不取出來，你會有性命之危的?！?

汪綿綿聽罷卻堅持道：

“阿鸞，我肚子里不是肉芝，是我的孩子！真的，我沒有撒謊，我能感受到它在我肚子里動來動去。阿鸞，你能不能別傷害我的孩子！”

“嫂子你先冷靜。”我說服不了她只能極力安撫她的情緒：“我答應(yīng)你，只會取走你腹中的肉芝，如果真有孩子，我絕不會傷害它?！?

“那就好。”汪綿綿雙目噙著淚，這才放心松開我，痛苦閉上眼睛低喃：“是我造的孽，就算遭報應(yīng)，也請全報應(yīng)在我身上……孩子是無辜的。”

緩了緩，又哽咽自語：“哥，我對不起你?！?

我拍拍汪綿綿的肩，“等會兒用藥作法的時候可能會疼，持續(xù)的時間也比較久。嫂子，你忍一忍。銀杏已經(jīng)去找趙大哥了，他很快就會回來?！?

汪綿綿張了張嘴，卻眼神悲涼的沒說出半個字。

上午九點(diǎn)，銀杏與趙大哥還是沒有回來。

我看了眼疼到嘴唇發(fā)白的汪綿綿，曉得不能再等了，只好先給汪綿綿喂了藥，等肉芝與母體徹底剝離開再施法將肉芝逼出汪綿綿身體……

李大叔的藥剛?cè)敫?，汪綿綿的下身就開始流出透明液體。

“我的肚子，好涼……阿鸞，我是不是羊水破了，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它！”汪綿綿害怕地抓著我手含淚苦苦哀求。

我沉聲撫慰：“不是羊水，嫂子你別怕，這只是將你腹中的肉芝與母體剝離的正常反應(yīng)，這些水，是肉芝流出來的?！?

肉芝已經(jīng)在汪綿綿的體內(nèi)養(yǎng)育八個月了，這八個月的時間足夠肉芝長成九分熟，還好肉芝尚未完全成熟，不然，現(xiàn)在流出來的就是肉芝血了……

“你確定，這是從肉芝身上溢出來的？為什么我感覺不到痛……”

汪綿綿六神無主地向我求證，我耐心回答：

“因?yàn)槲覀儸F(xiàn)在剛進(jìn)行到第一步，等你身上干凈了，我就可以用法術(shù)逼出肉芝了，那時才會痛。

不過，嫂子你還是要提前做心理準(zhǔn)備，現(xiàn)在肉芝已經(jīng)在你體內(nèi)成了型，想要逼出它，你得經(jīng)歷一遍分娩之痛。”

汪綿綿閉緊雙眼，兩手緊揪著被罩，雪容憔悴：“只要不傷到我的孩子就好，我什么痛都能忍?！?

我于心不忍地拿干凈巾帕給她擦去額角冷汗。

四十分鐘后，她身上的污水終于干凈了。

我看了眼依舊安靜的門外，開始施法幫她逼出腹內(nèi)肉芝……

怪的是，肉芝剛才流了那么多水，卻不見汪綿綿腹部癟下去一分一毫。

難不成還有變故？

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沒時間再考慮旁的了，得趁著肉芝與母體完全分離盡快下手，不然耽擱久了，肉芝這種靈物會為了求生本能的繼續(xù)試圖與母體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