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兩個小青梨也給你,這一把栗子也給你,龍眼……都曬成桂圓了。放你神龕前清新空氣吧!”
我把自己不吃的東西都給青漓擺在了供盤里。
哎,青漓這個華桑大帝做的……實在憋屈。
想當(dāng)初我外婆在的時候,他神龕前的瓜果都是最甜最新鮮的。
現(xiàn)在只能勉為其難地吃我剩下的……
我把三盤貢品依次給華桑大帝擺好。
從腰間拽下一條他老人家前幾天親自洗干凈的抹布,準備給神堂打掃衛(wèi)生。
“嘖,您看我對您,可是一片虔誠之心啊,我到現(xiàn)在還親自給您擦桌子擦神位神像,快夸我!”
奈何,沒等到青漓的夸夸,倒是先聽見身后傳來了一陣稀碎響動。
我抓住抹布停下擦桌子的動作,警覺轉(zhuǎn)身:“誰?!”
昏暗的神堂內(nèi),僅靠門口一支紅燭照亮屋內(nèi)擺設(shè)與異物輪廓……
我垂眼看去,只見一丈開外的地方站著一只灰瞳灰狐,灰狐身后,還炸開了五條蓬松柔軟的青色大尾巴——
灰狐眉心一抹青痕,耳尖尖上亦有一撮淺青色尖長狐毛。
胸脯長了幾點雜亂白色。
看著……
又灰又白又青……一條狐貍身上三種顏色,委實不好看,也不可愛!
我嫌棄的擰眉質(zhì)問:“你來干什么?”
灰狐貍晃著五條蓬松大尾巴,后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屋里,狐瞳熠熠,嗓音輕柔:“我想你了,來看看你?!?
想我……
我冷笑一聲:“你有???”
灰狐貍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罵回來,被封住修為失去法力后,精神狀態(tài)竟比從前穩(wěn)定許多:“嗯,鏡鏡你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警惕地打量他:“你來找我,是為了、要我給你解除身上的封?。俊?
他討好地晃了晃身后狐尾:“我回答過,我只是想你了。何況,我覺得我現(xiàn)在這個形態(tài),比人形方便?!?
低頭,狐眸黯了黯:“至少,不會讓你那樣抗拒。”
我悶笑,對于他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謝妄樓,我勸你,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就算你躲過阿漓的結(jié)界溜進了我家,這里也始終是我的地盤。
我家阿漓和白術(shù)仇惑,包括紫蛇,就在附近,之前在家門口你擄不走我,現(xiàn)在,在我家里,你還法力盡封,你覺得單憑一只狐貍真身就能讓我對你放松警惕,就能三兩語忽悠得我主動跟你走么?
你是不是太抬舉自己的智商了?”
“哦?”他一雙灰青色的狐眸里凝出兩絲笑意:“那如果我說,你妹妹快不行了,求你去見她一面呢?”
我將抹布往桌子上一摔:“她就是死了,也和我沒關(guān)系!”
“若是你母親呢?”
我更是不假思索:“我沒有母親?!?
宋淑貞不是早就單方面和我斷絕母女關(guān)系了么。
別以為我順手救了她一回,就是要與她和解的意思。
“看來,外面已經(jīng)沒什么人能成為你的牽掛軟肋了?!彼f這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軟溫和,“如此,甚好?!?
我不耐煩地驅(qū)逐道:“有事說事,沒事滾!華桑大帝的神位在此,不想死,就別妄想耍手段。”
“我……今天來,一為、多日沒見你,頗為想念。
二為、提醒你……不老族的事并非表面那么簡單,宋淑貞對你沒安好心,她并非心慈手軟之輩,哪怕你是她親生女兒,她也會為達自己目的,不擇手段地鏟除你這個隱患。
你去了不老族,可能就回不來了。
且,前段時間宋淑貞便已將如何修煉長生秘術(shù)的方式告訴了宋花枝,修煉長生秘術(shù)還有個捷徑,宋花枝頗適合這條捷徑。
等宋花枝修煉成長生蠱,陰苗族這些墻頭草族人肯定會再次擁護宋花枝成為圣女。
鏡鏡,無論你和那兩位長老如何努力,如何剝奪宋花枝占有的一切,最后都注定會功虧一簣。
宋淑貞與宋花枝在陰苗族的勢力已經(jīng)扎根了,宋淑貞做了陰苗族這么多年的大祭司,不管做出什么讓族人們咂舌的事,她在族人們心中的地位,都是不可被取代的?!?
“宋淑貞沒安好心?!?
我挑眉,淡漠道:
“那你呢,你就安好心了?宋花枝做回圣女,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就算宋花枝沒有修煉成長生秘術(shù),你灰狐王出手,不照樣能助宋花枝重新做回圣女?”
其實,宋花枝會不會又變成圣女,我根本不在意。
就像宋花枝自個兒之前說的那樣,能不能成為圣女的關(guān)鍵點在于孩子是不是大祭司的血脈。
只要宋花枝也是大祭司親生的,不管宋花枝的爹是強奸犯還是大祭司名正順的丈夫,宋花枝都有繼承宋淑貞衣缽的資格。
更何況,選誰做圣女,做傳承者,亦由宋淑貞這個大祭司親媽說的算。
就像古代皇家,有幾個皇帝,是皇后生的呢?
再說,哪怕宋花枝當(dāng)不成圣女了,我也不可能是他們口中的新圣女。
圣女的身份在宋花枝那是唯一的倚仗,在我這,一文不值。
“鏡鏡……”
謝妄樓哽了哽,一臉失落道:
“為什么,你能對同為異類的那條青蛇包容、接受……卻無法接納我呢?
從前的事,我已經(jīng)知錯了,如今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只求,你能給我一個向你證明我真心的機會,別這么抵觸我……
鏡鏡,那條青蛇能為你做的,我也可以。只要你給我機會,我會比他做得更好?!?
“比?”我嗤笑,皺眉用玩味的語氣毫不客氣地揭穿他:“你不會是想說,你突然發(fā)現(xiàn)與宋花枝相比,你更喜歡我了吧?你對我一見鐘情?是因為我這張臉……比宋花枝更像西王母?”
謝妄樓一僵,心虛地昂頭看我。
我直不諱: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腦回路有問題,才想著換掉宋花枝,把替身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我身上。
但我還是想提醒你,與其找一個根本不會上你的當(dāng),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的替身,不如用回原來那個有了感情基礎(chǔ)的替身。
就算我比宋花枝更像西王母,可宋花枝卻比我更能為你提供情緒價值?。?
宋花枝沒腦子,還喜歡你喜歡得要了命,你倆之前相處,不是蠻和諧的,而且你灰狐王生性貪欲放縱,宋花枝也是,你倆意趣相投,是絕配。
西王母娘娘身份尊貴遠在昆侖,你這輩子都只能想想,遙不可及。不如退而求其次,和宋花枝湊合著過。
我要是你,我就選宋花枝。我可不像宋花枝,愛,能騙得到宋花枝,卻騙不著我。
你用欺騙感情這一招對付我沒用,畢竟我已經(jīng)有愛人了,我真正感受過,被一個人全心全意愛著、呵護著的滋味,所以你的虛情假意在我眼前,會顯得格外演技卑劣?!?
“我對你不是虛情假意,我、也未想過欺騙花枝的感情,之前,我是真的對花枝有好感,只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比起花枝,我更喜歡的人是你。”
謝妄樓說這些話時自己都挺底氣不足,咬咬牙,直接不服氣道:
“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我也的確無法給你一個更合理的解釋。
我只問你一句,為什么、那條青蛇犯了錯,你都能原諒,都能給他彌補的機會……
我,卻不行?你可不可以,也像當(dāng)初原諒那條青蛇那樣,原諒我一回?!?
我都要被他的厚臉皮氣笑了:“當(dāng)然不行?!?
他激動:“為什么!”
我坦:“因為我喜歡他啊,我本來就愛他所以他犯錯只要不觸碰我的底線,我都會給他彌補的機會。”
“我們都是異類……”
“異類又怎樣,你和他比身份的同時,怎么不敢比別的?
我老公可沒有逼迫我嫁給他,沒有剛見面就想要我命,更沒有幾次三番想致我于死地。
我們倆之間唯一的誤會,還是因為彼此相愛卻不肯承認,互相賭氣。謝妄樓,你在我這,永遠都沒資格和他比?!?
謝妄樓垂頭喪氣地苦笑:“原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他……”
緩了緩,起身恢復(fù)了以往的傲嬌勁,演都不演了:
“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向你證明,我對你的感情,不輸于那條蛇。我對你的愛,也照樣能拿得出手!
看來,本王這個情敵不好對付,不過無妨,來日方長,宋鸞鏡,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記住我的,以另一種方式,讓你永遠都忘不掉,我對你的喜歡,有多炙熱?!?
話說完,晃著五條青色尾巴的灰狐貍邁著高傲的步伐走出了神堂——
不久,外面就傳來一陣陣雷劈狐貍的哀嚎聲。
我愣站在昏暗的光線里,干笑兩聲:“神經(jīng)?!?
青漓也從神龕后走了出來,陰沉著俊臉不樂意道:“憑他,也配做本帝的情敵!”
“他腦子不好,咱們又不是頭一次知道?!蔽掖蛄藗€哈欠,牽住青漓的手剛欲和他說別的,就忽覺體內(nèi)一陣酥麻熱意流竄……
這熟悉的感覺、難不成是受死狐貍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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