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帳房是趙管家的心腹,從前她索要賬本時,總是會碰上軟釘子,三推四阻。
等真正到手時,賬目已經(jīng)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夫人說笑了,您是后院之主,看賬本是理所當然的?!壁w管家笑著道,“從前下人辦事不力,賬目上或許有含糊,今日有老奴跟著,保準不讓夫人煩惱?!?
姜綰揚了揚唇,吩咐彩蝶上茶。
“趙管家且坐,邊喝茶邊等吧?!?
趙管家這才抬起頭,雙手接過茶碗,恭敬地道了聲謝。
“這是我親手配的藥茶,可強健骨骼,補身防老?!?
姜綰的聲音不輕不重,帶著淡淡的笑意。
“您年事已高,莫要勞累過甚,這茶我時常備著,日后若有空閑,您可常來行止院坐坐?!?
趙管家佝僂著身子,連聲應是。
碧螺的動作很快,剛好一盞茶的功夫,趙管家并未耽擱,隨著她一同去了庫房。
彩蝶疑惑道:“買丫鬟這等小事,管家有權(quán)自己做主,為何要特意來問您?”
“顧玉容想要的不是丫鬟?!?
姜綰拿起銀剪,不緊不慢地修剪著桌上的鳳尾花。
“她是想在宋子豫枕邊塞人?!?
彩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元老夫人重視清譽,像阿茹一般的妾室,她不會允許第二個進門,而且平白無故納妾,也拿不出個說法?!?
“如今阿茹有孕,不便房事,宋子豫待顧玉容也不似從前溫存,身邊缺個可心的人?!?
從前也罷了,近日他服了那藥,自覺雄風大振,愈發(fā)把持不住,前日還留宿在了醉云樓。
這時若有個貌美年輕的丫鬟,日日在他眼前晃,他忍得住才怪。
那鈴醫(yī)的藥,配上銷骨美人,才能發(fā)揮到極致。
彩蝶驚呼:“顧氏…是想讓宋將軍醉死在溫柔鄉(xiāng)里!”
“她一向是個狠心之人?!?
姜綰譏誚道。
只是剛剛,她還不能確認那鈴醫(yī)是什么來頭,如今可見,他就是顧玉容和宋麟安排的人。
這對母子狠起心來,當真是毫不留情。
“由他們?nèi)ィ@是宋子豫自作自受?!?
彩蝶問:“可是夫人,趙管家好像已經(jīng)察覺了什么,他與宋將軍主仆情深,會不會去提醒他?”
“他若有此心,今日就不會出現(xiàn)在行止院?!苯U輕笑,“他選擇把消息透露給我,便是已經(jīng)生了易主之心,故而以此為敲門磚,暗示想摒棄舊主,投靠于我?!?
而她,也表示了收容之意。
趙管家是個聰明人,將軍府中形勢微妙的轉(zhuǎn)變都落在他眼中,或許他心中早已掂量了輕重。
直至如今,姜綰得封二品誥命,宋鈺已在武試上揚名,軍中也聲譽頗高,才讓他決定背棄宋子豫。
趙管家老了,總要為后代打算,主仆情誼抵不過自身利益。
這便是人心。
趙管家的動作很快,沒過幾日,顧玉容的身邊便多了兩個伶俐的丫鬟,分別取名為竹青,蘭幽,她著宋子豫的喜好悉心調(diào)教了一番。
二人長相水靈,素雅嫻靜,不像下人,倒像是哪家小姐一般。
姜綰瞧過一眼,覺得她們很像年輕時候的顧玉容。
正是宋子豫喜歡的模樣。
顧玉容派兩個丫鬟跟著宋麟,日日去書房添茶送水。
很快,宋子豫便將竹青收了房。
沒兩日,主院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是蘭幽爭為了此事風吃醋,鬧了起來,宋子豫周全不得,只能接著寵幸了蘭幽。
自此之后,二人斗氣一般日夜纏著宋子豫,累得他無心處理公務(wù),將一攤子事都甩給了宋麟,自己顛鸞倒鳳,不舍晝夜。
元老夫人管束不得,只能由他去。
直到這日,門房的小廝突然送來樣東西,說是一陌生人讓轉(zhuǎn)交給宋子豫的。
此時,宋子豫還在床上醉生夢死,元老夫人打開看了。
驚懼之下,險些沒背過氣去。
“快!把子豫給我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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