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般猜想。不過沈云舟既已派人暗中查訪,以他行事之縝密,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所疏漏,我便不必過多干涉和跟著調(diào)查什么了。不過我還是想要幫著做些旁的什么,于是便想著請大哥二哥幫忙尋覓一下何家舊物,也是想著……終究是他生母的娘家,若能尋到些她親手所繡之物,好歹能為他留些念想,全一份心意?!?
她說著,指尖輕柔撫過繡面上細(xì)密的針腳。
一旁的林氏見狀,不由含笑打趣:
“妹夫能得你這般體貼周到的夫人,真真是天大的福氣。若他見到你為他尋回生母舊日的繡品,心中不知該有多慰藉。”
易知玉淺笑:
“但愿如此罷?!?
正說著,她目光忽地凝在一處,指著繡品邊角問道:
“這邊緣的針法……似乎有些特別?”
蘇氏順著她所指看去,了然道:
“這個呀,這便是何思宓……唔,該喚何夫人?還是……”
她頓了頓,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易知玉略作思忖,溫聲道:
“便喚伯母吧?!?
蘇氏點頭應(yīng)道:
“好。這個針法收尾的方式,是伯母獨有的一種特色。她繡法精妙,每至轉(zhuǎn)角收針時,都會這般處理,繡成后每個邊角便似多了一尾游魚,靈動別致?!?
易知玉聞,眼中掠過一絲訝色:
“這是何家繡坊通用的繡法,還是……伯母個人所創(chuàng)?”
“是伯母獨有的手法。”
蘇氏語氣篤定,
“只有她親手所繡之物,才會有這般魚尾狀的收針。我同你二嫂仔細(xì)比對過,看似簡單,實則要做到這般流暢自然、獨具韻味,絕非易事。這算是伯母繡品中一個鮮明的印記了?!?
聽得這番解釋,易知玉卻微微一怔,目光凝在手中繡品上,眉頭輕蹙:
“我怎么覺得……這針法風(fēng)格,似在哪兒見過?”
她偏頭思索,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那抹熟悉的痕跡。
恰在此時,一旁正與幾位小表哥追逐嬉戲的沈慕安跑過眼前,易知玉的視線落在他腰間晃動的小荷包上,倏然間如電光石火——
她朝沈慕安招了招手,柔聲喚道:
“安兒,到娘親這兒來?!?
正玩得歡快的沈慕安聽見呼喚,立刻邁著小步子跑了過來,仰起小臉:
“娘親,叫安兒什么事呀?”
易知玉取出帕子,輕輕拭去他額間細(xì)密的汗珠,溫聲道:
“沒什么,就是瞧瞧你玩得累不累?!?
“安兒不累!安兒可開心啦!”
易知玉含笑點頭,目光卻落在他腰間那個繡著憨態(tài)小虎的荷包上:
“娘親先替你把這小荷包收起來,免得跑丟了。待你玩夠了,再給你系上,可好?”
說著,她便伸手解下了那枚荷包。
“去吧,繼續(xù)同表哥們玩去?!?
沈慕安歡快地應(yīng)了一聲,又轉(zhuǎn)身跑開了。
易知玉將他那枚小荷包輕輕放在何思宓的繡品旁,垂眸細(xì)看。
蘇氏與林氏也疑惑地湊近,待看清二者邊角處那如出一轍的魚尾狀針法時,眼中皆露出驚詫之色。
易知玉此時心中亦是訝然。
原來并非錯覺,她確曾見過這獨特的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