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晚接到消息的時候,剛準備入睡。
電話里,黃教授的聲音語無倫次,顫抖得說不清話。
“小林啊,老徐沒了,老徐沒了??!”
林知晚心里一沉,“黃教授,您說什么?”
這時候,黃永德已經(jīng)幾乎說不出話來,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嗚咽聲。
急救人員接過黃永德手里的電話,對著手機道。
“您好,我們是京都急救中心工作人員,一小時前徐文君女士墜樓,現(xiàn)已確認死亡……”
后面那些,林知晚已經(jīng)聽不清了。
她只覺得轟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工作人員通知她,直接去殯儀館。
林知晚沒有耽擱,立刻趕過去。
當她趕到的時候,黃教授抱著骨灰壇枯坐在殯儀館門口。
林知晚推開車門。
她看著不遠處的黃教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不敢相信,徐教授這時候已經(jīng)在那個小小的罐子里。
她還能想起當初,自己要放棄學(xué)業(yè)時,徐教授痛心疾首罵她的模樣,也記得自己拿到獎項時,徐教授滿眼驕傲望著她的模樣。
那些事情,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
如今,她卻再也見不到徐教授了。
林知晚緩緩挪動著步子,朝著黃教授的方向走過去。
夜色森然。
她來到黃教授跟前,緩緩彎下膝蓋,跪在黃教授跟前。
“徐老師……”
林知晚一開口,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顫著手,撫摸在冰冷的骨灰盒上。
“徐老師……”
黃永德緩緩抬起頭來。
“小林來了……”
他輕輕撫摸著懷里的骨灰盒,啞著聲音道。
“老徐是趁我給我做飯的時候,從陽臺跳下去的……
三樓,不算高,也能要了人的命。
老徐跳下去的時候,得多疼啊……
怪我,都怪我,我明知道她心情不好,明知道她受了刺激,我怎么能留她一個在房間里啊……”
黃永德說著抱緊懷里的骨灰盒,頭重重的忘身旁的柱子上撞。
“我該死啊,我真的該死,我為什么要把老徐一個人丟在房間,我應(yīng)該守著她的啊……”
林知晚哭著攔住黃教授。
“黃教授,您別這樣,徐老師一定不想見到您這樣?!?
林知晚忍著心中悲痛,扶著黃教授起身,送他回車上。
黃教授陷入自責和傷痛里,哭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林知晚心中同樣難過,但她知道她這時候一定得撐住。
徐文君生前被清大辭退,除了宋今禾,再無其他親人。
她的葬禮,是林知晚一手操辦的。
徐教授雖然因為宋今禾的事情,職業(yè)生涯有了污點。
但她這一生,桃李無數(shù),收到消息之后,那些學(xué)生從世界各地趕回來吊唁。
清大雖然已經(jīng)不是徐文君的單位,念在徐文君生前那些學(xué)術(shù)成就,也前來吊唁。
林知晚看著躺在鮮花里的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當初,她在徐老師不辨是非的袒護宋今禾的時候,她確實怨過。
可如今,她能想起來的,只有徐老師的諄諄教導(dǎo)。
徐文君下葬的時候,她墓旁的那棵櫻花樹,開得正好。
早上下了雨,滿地的櫻花落下,為這場永久的告別添了一抹悲情。
那是黃教授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