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他只是在書中見過。
寥寥幾字,簡單勾勒,心中略有所知,但不甚了解。
因?yàn)樗麩o法理解,人怎么會(huì)因?yàn)榧Z食,為了省下那幾口糧食而自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長輩死了,后輩沒了庇護(hù),又如何過活?
但現(xiàn)在,他明白了。
活一天,就是一口糧。
這個(gè)時(shí)代,多活一天,都是奢侈,都是奢望。
父母是愛孩子的。
但是,這個(gè)時(shí)代,他們是沒能力的。
他們能給予最多的。
就是多給你一口糧。
多讓你在這個(gè)世間活一天。
為此,他們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jià)。
看著程陽,此刻他才算真正地明白,什么叫做人如草芥。
林瑾聽到程陽的話,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此時(shí),一旁有家丁抱著一個(gè)火爐,正在歡快地朝家里跑。
而這邊。
一個(gè)父親,為了幾口吃食,就為了孩子,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而那邊,則是一個(gè)火爐幾千錢,足夠他們生活好幾年。
一石糧食如今才三十錢左右。
一石等于四鈞,一鈞等于三十斤,所以一石糧食就是一百二十斤。
兩千錢,就可以買六十六石有余,也就是可以購置8000斤糧食。
如此多的糧食,足夠一家四口吃上一整年,如果節(jié)省一些,還有剩余。
如此對(duì)比,林瑾只覺得老百姓的命好不值錢。
程旭等人,紛紛低頭。
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
因?yàn)檫@樣的事情,他們見多了。
他們?cè)谌绱酥赡鄣哪昙o(jì)里,在童年的記憶里,這樣的事情,充斥著他們的童年。
程陽看向林瑾,“先生,我將阿父的尸體拉回來了,求您給我父親一副棺材,我愿意為您當(dāng)牛做馬!我父親一生操勞,送走了我爺爺奶奶,送走了我媽媽弟弟,如今他去世,連一副薄棺都沒有?!?
“我雖不孝,無能救我阿父,但我愿意將我自己出售,為我阿父換取一副薄棺,望先生憐憫!”
說著,程陽對(duì)林瑾一同磕頭。
“起來!”林瑾一把將程陽給提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些錢,塞給程陽,“去買棺材!”
這是林瑾的全部家當(dāng)了。
程陽見狀,深深地看了林瑾一眼,轉(zhuǎn)身快速跑走,去找棺材鋪去了。
趙驚鴻看著馬車上的白布,不由得問程旭,“你們村中無人了嗎?”
程旭低著頭道:“村中土地,多數(shù)已被鄉(xiāng)紳收買走了,大多人都是佃戶,勉強(qiáng)溫飽過活,若生病有災(zāi),便與程陽一樣?!?
“村中死人,誰也沒辦法,能湊出來一些白布,已經(jīng)算很好了?!?
趙驚鴻聽完不由得沉默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