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的腳步很慢。

在這被北方玄元控水旗徹底封鎖的虛空里，那單調(diào)的腳步聲，成了唯一的音律，也是催命的魔音。

殺意。

冰冷刺骨的殺意，不再有任何掩飾。

觀音白衣勝雪的道袍之下，指尖在抑制不住地輕顫。

一種源自神魂深處的戰(zhàn)栗，讓她這位歷經(jīng)萬劫的大羅金仙，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絕望”的情緒。

恐懼。

還有那比恐懼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是深入骨髓的屈辱。

她是誰？

她是南海觀世音，是西方教世尊座下四大菩薩之一，是三界之中無數(shù)生靈敬奉的慈悲化身！

何時，她竟會淪落到被一只曾經(jīng)隨手可以捏死的猴子，逼迫到如此境地？

束手就擒？

與其被這妖猴擒下，受盡百般折辱，最后落得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

不如……

拼了！

一念及此，觀音原本因恐懼而微微收縮的瞳孔，驟然被一抹決絕的瘋狂所取代。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燃盡所有，拼死一搏！

“妖猴！休得猖狂！”

一聲厲喝，不再是菩薩的慈悲禪唱，而是蘊(yùn)含著無盡法力的尖嘯，撕裂了這片死寂！

猛然間。

觀音再也顧不得維持那悲天憫人的偽裝。

她那端莊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猙獰。

轟——！

璀璨到極致的佛光，自她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將這片被水幕包裹的昏暗空間，映照得一片通明！

一尊萬丈之巨的菩薩莊嚴(yán)法相，在她身后顯化而出。

寶相莊嚴(yán)，慈悲低眉。

可在那低眉的眼瞼之下，透出的卻是焚盡一切的怒火與殺機(jī)！

玉凈瓶倒懸于法相掌心。

瓶口傾斜。

一根翠綠欲滴的楊柳枝，自瓶中探出。

觀音本尊與那萬丈法相的動作完全同步，手捏法訣，引動楊柳枝輕輕一揮。

嗡！

空間劇烈震蕩！

楊柳枝揮灑的軌跡，并非灑下甘霖，而是帶出了一片絢爛的光雨。

每一滴光雨，都是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琉璃佛光。

那佛光剔透晶瑩，內(nèi)部卻仿佛蘊(yùn)藏著一方正在走向寂滅的宇宙，散發(fā)著令萬物凋零，讓時空腐朽的恐怖氣息！

寂滅之力！

這是她身為大羅圓滿的根基之力，是她壓箱底的手段！

千萬道蘊(yùn)含著寂滅之力的琉璃佛光，瞬間化作一片死亡的暴雨，沒有絲毫留手，朝著孫悟空當(dāng)頭罩下！

每一道佛光，都足以輕易洞穿一位大羅金仙的仙軀！

如此密集的攻勢，足以將這片被封鎖的空間徹底湮滅！

“嗯？”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孫悟空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他甚至連動一下的念頭都沒有。

“菩薩，俺老孫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你。”

“怎么這么快就忍不住了？”

孫悟空咧嘴，放聲大笑。

笑聲之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戲謔與嘲弄。

他確實沒想到，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觀音菩薩，心性竟然如此不堪。

這就沉不住氣了？

一上來就要拼命開大？

不過，也無所謂了。

他緩緩抬起眼皮，那雙金色的瞳孔中，映照出漫天射來的琉璃佛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如今的觀音，在他眼中，與一只奮力掙扎的螞蚱，并無區(qū)別。

就算她手段盡出，燃盡法力，又能如何？

真當(dāng)他孫悟空，還是五百年前那個被你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工具猴？

時代，變了！

觀音的攻擊并未停歇，她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掐出了一個玄奧的法印。

“開！”

一語落下，如同天道敕令。

觀音的腳下，一朵巨大的金蓮虛影，轟然綻放！

金蓮之上，道韻流轉(zhuǎn)，法則轟鳴。

一股鋒銳無匹的力量，狠狠地撞向被北方玄元控水旗穩(wěn)固的空間壁壘，試圖撕裂出一道可以讓她遁走的縫隙！

這是她凝聚了全身所有法力，灌注于本命法寶之上的一擊！

更是她逃出生天的最后希望！

攻擊是假，遁走是真！

然而。

這位大羅圓滿的菩薩，手段齊出，底牌盡掀。

換來的，卻只是孫悟空一聲更甚的嗤笑。

他依舊站在原地，甚至連護(hù)體神光都未曾撐起，任由那寂滅佛光組成的暴雨，離自己越來越近。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孫悟空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觀音的耳中。

大羅圓滿？

在他如今的眼中，這個境界，什么都不是。

“對付你，還用不著俺老孫親自動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寶貝請轉(zhuǎn)身！”

話音剛落。

轟?。?！

一道無法用語形容的兇戾赤紅血光，自孫悟空的身后沖天而起！

那血光霸道無比，出現(xiàn)的瞬間，就將觀音釋放的漫天金芒佛光盡數(shù)壓制、吞噬！

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不祥的血色。

一個巴掌大小，通體暗紅，表面銘刻著無數(shù)扭曲符文的葫蘆，滴溜溜地旋轉(zhuǎn)著，從血光中浮現(xiàn)。

它緩緩飄落，最終懸停在孫悟空的掌心之上。

九九散魂葫蘆！

葫蘆口對準(zhǔn)了正竭力催動金蓮，試圖撕裂空間壁壘的觀音法相。

孫悟空托著葫蘆，神情愜意。

“菩薩，旅途勞頓，進(jìn)來歇歇腳吧！”

“放心，里面還有你的老熟人，不會寂寞的！”

他眼中金光一閃。

“收！”

一個字，輕輕吐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卻仿佛是這方天地的至高法則！

嗡——！

九九散魂葫蘆的葫蘆口，驟然爆發(fā)出了一股無可抗拒的恐怖吸力！

那是一種超越了空間，超越了法則，直接作用于本源的吞噬之力！

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那漫天射來的琉璃佛光。

這些足以重創(chuàng)大羅金仙的寂滅神光，在接觸到那股吸力的瞬間，便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就被盡數(shù)吞入葫蘆之中。

緊接著。

觀音腳下那朵瘋狂旋轉(zhuǎn)，試圖撕裂空間的功德金蓮虛影，猛地一滯。

金蓮之上綻放的萬丈豪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暗淡、收縮！

“不！”

觀音發(fā)出一聲驚恐到極致的尖叫。

一股力量鎖住了她的法相、真身、神魂與道果。

她催動法力，燃燒本源，身形卻不受控制地縮小。

萬丈法相縮至千丈，百丈，十丈。

連同本尊，一同飛向那個血色葫蘆口。

“不！孫悟空！你敢！”

一聲尖嘯劃破長空，其中不再有威嚴(yán)與悲憫，只有驚駭。

觀音的面容龜裂。

她眼中只剩下對散魂葫蘆的恐懼。

葫蘆口幽深，仿佛連通著九幽，一股兇煞之氣從中噴出。

那是一種針對神魂本源的力量，冰冷，死寂。

氣息觸及她的佛光，光暈發(fā)出“滋滋”聲，開始消融。

一股禁錮之力鎖定了她的元神，讓她無法施展遁法。

“開！”

觀音忍著元神被撕扯的劇痛，手一顫。

她掌心的玉凈瓶瓶口倒懸，瓶中的三光神水傾瀉而出。

神水化作一道銀河，朝孫悟空澆落，企圖逼退他。

可惜，徒勞無功。

神水在距離孫悟空頭頂三尺處，便被氣場蒸發(fā)，未能落下。

緊接著，世界歸于黑暗。

一道金光劃過弧線，被散魂葫蘆吞下。

沒有引起任何天地異象。

彼時。

孫悟空拿起葫蘆塞，塞住了葫蘆口。

“?！钡囊宦曒p響。

他將葫蘆湊到耳邊晃了晃。

咚！咚！哐當(dāng)！

葫蘆里傳來沖撞聲，與憤怒驚恐的呵斥。

雖然聽不真切，但那份屬于觀音的獨特聲線，他絕不會認(rèn)錯。

孫悟空臉上的肌肉緩緩松弛，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yáng)，勾勒出一抹森然又快意的弧度。

“搞定，收工。”

一口積郁在胸中的濁氣，終于得以長長吐出。

“這下，耳根子總算能清凈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九九散魂葫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至今，俺老孫這寶貝葫蘆里面，佛門所謂的四大菩薩，已經(jīng)算是湊齊了三個。”

“文殊、普賢，現(xiàn)在又添上一個觀音?！?

孫悟空的目光悠悠轉(zhuǎn)向南方，那是地府幽冥的方向。

“可惜，就差一個地藏了?！?

“不過那家伙常年鎮(zhèn)守地府，輕易不履陽世，也不來主動招惹俺老孫，想要把他湊齊，這成就的難度可不小。”

孫悟空微微搖了搖頭，臉上竟浮現(xiàn)出一絲惋惜。

觀音在三界之內(nèi)聲名顯赫，明面上看，似乎是四大菩薩中地位最高的。

可真正論及實力與根腳，地藏王菩薩，才是那個深不可測的存在。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這是何等宏大的誓愿！

其背后所牽扯的因果，所積累的功德，早已讓他的道行達(dá)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他發(fā)下此愿，其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在菩薩果位上與誰一較長短。

那個看似慈悲的菩薩，所圖謀的，是真正的佛陀果位！是那至高無上的圣人之境！

“罷了，罷了，有三個也盡夠了?！?

孫悟空很快便將這份遺憾拋之腦后。

“地藏如今怕是也已證得準(zhǔn)圣道果，再加上身處地府輪回重地，有后土娘娘的氣運庇護(hù)，俺老孫現(xiàn)在想動他，確實不好下手?！?

他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將葫蘆往腰間一掛，轉(zhuǎn)身便要返回花果山。

與此同時。

九九散魂葫蘆的內(nèi)部空間。

這里沒有天，沒有地，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猩紅。

億萬粒比微塵更細(xì)小的紅砂，充斥著每一寸空間。

它們無聲無息地飛舞、盤旋，每一次與神魂接觸，都會帶起一陣蝕魂銷骨的劇痛。

觀音被攝入此地的瞬間，便感到一股鉆心的劇痛從元神深處炸開。

她那堅不可摧的菩薩金身，在這里仿佛成了無根的浮萍，佛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她尚未來得及穩(wěn)住身形，辨明方向。

兩個充滿了震驚、憤怒，卻又帶著幾分莫名熟悉感的聲音，便從不遠(yuǎn)處響起。

“觀音尊者？！”

“怎么連你……也進(jìn)來了？！”

……

這聲音！

觀音猛然定睛望去。

在這片紅砂世界的角落，兩道身影支撐著一個明滅不定的佛光護(hù)罩。

護(hù)罩之外，紅砂如潮水般拍打，每一次撞擊，都讓護(hù)罩的光芒暗淡一分。

那兩人正是普賢菩薩和文殊菩薩。

在他們身旁，散落著數(shù)百個羅漢虛影，光芒黯淡，形體近乎透明。

那些虛影面露痛苦，魂體不全，正是當(dāng)初隨他們一同出征的五百阿羅漢的殘魂。

“普賢？文殊？”

觀音失聲。

“你們……竟然早就被那妖猴給擒了？！”

一瞬間，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

一股寒意從她心底蔓延到指尖。

難怪！

難怪佛門在花果山與血海的兩場戰(zhàn)役會敗得如此干脆，又如此蹊蹺！

難怪事后無論如何推演天機(jī)，都找不到孫悟空的蹤跡！

原來，普賢和文殊所率領(lǐng)的五百羅漢，早已全軍覆沒！

他們一個不剩，都被這妖猴用這個葫蘆，鎮(zhèn)壓在了此處！

起初。

靈山之上，諸佛菩薩還在探討，是何人所為，能讓佛門吃下這等虧。

最終，佛祖如來親自出手推演，才得出一個結(jié)論。

此事，是截教余孽所為，多半與那消失已久的無當(dāng)圣母有關(guān)！

現(xiàn)在一看。

哪里有什么截教余孽？

分明就是這妖猴！

“是??！”

聲音沙啞，帶著疲憊。

普賢菩薩盤坐在虛空中，臉上只剩下苦澀。

他身上的袈裟光華不在，邊角處能看到被力量侵蝕后留下的焦痕。

“觀音尊者，這妖猴不知得了什么機(jī)緣，一身修為暴漲到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境地，遠(yuǎn)非當(dāng)年大鬧天宮時可比！”

他的聲音在顫抖，那是一種源于對力量差距的無力感。

“吾等皆不是他一合之?dāng)?！?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想他普賢，乃佛門菩薩，于三千世界中受億萬信徒香火供奉，出法隨。

何曾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被一只猴子，像裝豆子一樣，隨手就丟進(jìn)這葫蘆里囚禁起來。

憋屈！

實在是太憋屈了！

這比當(dāng)年從闡教轉(zhuǎn)投西方，受那接引準(zhǔn)提的度化之苦還要難受。

另一側(cè)，文殊菩薩嘆出一口氣，那一聲嘆息里，是萬載修行的空寂與此刻身陷囹圄的無奈。

他身上的佛光黯淡，只有一層金輝護(hù)住周身，抵御著空中的紅砂。

“如今連尊者你也……唉！”

文殊菩薩沒有把話說完，但那份絕望，已經(jīng)傳遞給了剛被甩進(jìn)來的觀音。

“這妖猴手握如此兇寶，又遮蔽天機(jī)，我等被困于此，傳訊無門?！?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fā)低沉。

“佛門那邊……恐怕還被蒙在鼓里！”

想到這里，無論是普賢還是文殊，那雙洞悉世間萬法的佛眼中，都閃過一抹絕望。

他們不是沒嘗試過。

剛被擒進(jìn)來的時候，他們也曾動用菩薩之力，試圖破開這片空間。

但結(jié)果，是他們的佛法神通，一接觸到這漫天紅砂，便被其消磨、吞噬，甚至反過來污染了法身。

這紅砂，十分霸道！

觀音聞，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仿佛被一柄重錘砸中。

眼前發(fā)黑。

最后一絲僥幸，在兩位同門的話語中，被擊得粉碎。

她終于認(rèn)識到，自己，乃至整個佛門這次面對的，是一個何等無法揣度的變數(shù)！

一切的根源，罪魁禍?zhǔn)祝?

都是那死猴子！

那個本該在五指山下磨平心氣，戴上金箍，成為取經(jīng)棋子的猴子！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

“那該如何？”

觀音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栗，她的法相，在困境面前，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

“我們……我們就在此地坐以待斃？”

“等著那潑猴哪天心情不好了，就催動這葫蘆，將我們?nèi)笃兴_，盡數(shù)化為一灘血水？”

心中翻涌著不甘。

她是誰？

她是南海觀世音！是佛祖座下的菩薩！

她的命運，她的生死，怎么能交到一只猴子的手里！

“那又能如何？”

普賢菩薩抬起頭，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反問道。

“觀音尊者，難道你有破局之法？”

一句話，問得觀音啞口無。

郁悶，煩躁，種種情緒在她心頭炸開。

破局？

怎么破局？

普賢、文殊，這兩位論及神通法力，與自己不過在伯仲之間。

他們被關(guān)在這里不知多久了，都束手無策。

自己一個剛剛落難的，又能有什么通天手段？

這葫蘆隔絕內(nèi)外，自成一界，任你法力再高，也無處施展，無處借力。

除非……能有圣人出手，以無上偉力從外部強(qiáng)行打破。

可如今，天機(jī)被那妖猴徹底攪亂，圣人高坐九天，又怎會注意到這芥子空間中的三只“螻蟻”？

深深的無力感，如同潮水，淹沒了觀音的心神。

無奈之下，她只能一不發(fā)，走到另外一個角落，尋了一處紅砂稍顯稀薄的地方，盤膝坐下。

嗡！

一圈璀璨的佛光從她身上綻放開來，凝成實質(zhì)的金色蓮臺，將她托起，隔絕了地面。

佛光流轉(zhuǎn)，莊嚴(yán)神圣，卻又帶著一絲悲壯。

她閉上雙眼，口中低聲誦念著無人能聽懂的經(jīng)文，全力抵御著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而來的紅砂。

……

而另外一邊。

孫悟空正將那散魂葫蘆托在掌心，翻來覆去地打量著，臉上的猴毛都仿佛在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時不時將葫蘆湊到耳邊，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嘿嘿，嘿嘿嘿！”

“買二送一，不對，不對！這叫打包附贈！”

“嘖嘖，這下子，俺老孫手里的籌碼，可就更足了！”

孫悟空心神搖曳，眼中的金光閃爍不定。

“留著，都給俺老孫好好留著！”

“等日后上了靈山，也好跟那如來老兒，好好談?wù)剹l件！”

原先還為沒能將地藏王菩薩一并擒來而感到有些許遺憾。

現(xiàn)在看來，那點遺憾早已煙消云散。

沒有地藏又咋了？

佛門權(quán)柄最重，地位最尊崇的三大菩薩，如今可都在自己的手心里攥著呢！

觀音、文殊、普賢！

這三位，不僅僅是佛門的菩薩那么簡單。

孫悟空的傳承記憶中，清晰地記載著上古封神大劫的諸多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