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哲其實對葛力的交流表現(xiàn)有些意外。
顯然,葛力是非常聰明、內(nèi)斂的人,沒有暴發(fā)戶式的狂妄,也沒有土財主的唯唯諾諾。
聞哲甚至感覺到,葛力的笑臉后面,似乎有著不可揣摸的用意。是什么,他一時也猜不透。
“葛總既然如此開誠布公的交流,我就說說自己的思路,請葛總一起商討。但是,這里有一個前提,你要告知你的那些被擔保人,不要把政府的體諒、寬容和想解決問題的誠意,視為軟弱可欺,或者是可以逾越規(guī)則的。”
葛力為難的搖搖頭說:
“請聞市長也體諒一下我們豐足公司的難處。您知道,我們上是收了人家的擔保費的,擔保合同中也有違規(guī)的賠付超標準和操作流程。我們出面,恐怕也沒有人聽我們的。還有,貸款在這些企業(yè)的賬上已經(jīng)滯留了好久,沒有了流動性,光貸款利息也是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
“聞市長,您銀行家出身,這些您比我更清楚。這就是我的難處。當然,如果市政府提出要求,那就好辦的多。這個條件無論是給銀行、給貸款人,還是給我們公司,我想都能執(zhí)行下去?!?
聞哲冷冷的說:
“這是企業(yè)行為、市場行為。政府能強行干預嗎?”
葛力心中冷笑,心想你特馬的現(xiàn)在在此,又是為什么呢?不是在干預市場行為么?
“聞市長,這、這很難。如果一定要我們做,我們承擔不了損失。政府是不是可以也找銀行,請他們免去貸款利息。找貸款企業(yè),請他們不要追索我們豐足公司的違約金?”
聞哲更是意外了,這個葛力處處謙讓、卻處處不落下風。比起李秋然、朱國忠那些被寵壞了的“二代”,草根出身的葛力,無論智商、情商、商商,還有實際操作能力,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這不免讓聞哲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自己何嘗不是一個純粹的草根!
跨越階層是人世最艱難的一件事。因為人要跨越的,遠遠不是財富的“代溝”!
當然,葛力的張狂中,肯定有什么自恃的底氣的。
葛力看到聞哲將第三個一次性煙嘴丟進煙灰缸,又說:
“我明白聞行長的意思,也欽佩您的見識和勇氣。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在您的指揮下,把這件事處理好??墒?,我說了我也是找工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我要向我的股東大會一個交待?!?
聞哲把一根煙丟給葛力,點點頭說:
“葛總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看來我們很難求同存異,看看葛總還有什么要交流的?”
葛力搖搖頭說:
“謝謝聞市長能傾聽民意。耽誤您的寶貴時間了,我送您?!?
說著,葛力起身。
聞哲點點頭,起身離開。
葛力只是將聞哲送出了包廂的門,并沒有按禮節(jié)送他上車。
他反身回到包廂,將門關上。拿出自己準能的一個小密封袋,將聞哲留下的三個煙嘴一一裝入袋子中。也起身迅速離開。
他上了自己的車,開出茶餐城的院子,行駛出一段路,才在一個樹蔭下停下。拿出手機,給蔡申中打了一個電話:
“董事長,剛剛同聞市長簡單交流了一下。他提出的提前收回貸款的建議,我完全接受不了?!?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沒有關系?!?
“不過,想要的東西我也已經(jīng)拿到了。就等另一份樣本,就可以做檢測了?!?
“好,辦事就是利落漂亮!我會催一下張靜,讓她明天完成了同你聯(lián)系。還有,在長寧商行貸款的事如何善后,你有什么想法?”
“那個姓聞的很強硬,看來已經(jīng)沒有什么轉(zhuǎn)圜的余地了。董事長,我最擔心的有兩點?!?
“嗯,你說說?!?
“一是如果聞哲他們鐵了心要徹查,無論從楊誠光身上,還是袁開疆身上,甚至是朱國忠那里,只要打開了切口,他們可以給當年的購買內(nèi)資股加一個‘不正當交易’,就很麻煩!細查下去,許多事都會兜了出來,對您、對公司很不利呀。”
“嗯,還有第二點呢?”
“第二點更麻煩。這次來出面來貸款的那些公司,都是您、我推薦的,有的就是我們控制的公司。但是,只有一家是朱國忠推薦來的,就是鵬程投資公司??墒?,別的公司的受托支付都不全的情況下,唯獨鵬程投資公司是手續(xù)是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讓金融辦檢查組想壓貸款都沒有辦法壓?!?
蔡申中說:
“你的意思,是朱國忠設的局?”
“不是設局的問題董事長。以朱國忠的家世、他個人的志向,是不會去貪幾個小錢的。但是,要金額大呢?像這次是三個億,還有如何他還有別的目的呢?就難說了。我的猜測,這個什么鵬城投資公司,就是朱國忠的‘白手套’罷了!”
蔡申中被驚的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董事長,我這只是推測。具體的,要看鵬程公司能不能按照我們同朱國忠的設計,將這筆錢轉(zhuǎn)到獅城去?,F(xiàn)在光應付長寧商行的調(diào)查,我們已經(jīng)焦頭爛額的,跟蹤鵬程投資的事,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