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長寧,寒氣裹著細雨敲打在車窗上,聞?wù)茏诤谏I車的后座,望著車窗外模糊的街景,思緒隨著雨刷的擺動起伏。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卻驅(qū)散不了他心頭的凝重。此行前往長寧,他要向顧凌風匯報秀水鎮(zhèn)死者事件的最終處理情況,更重要的是,聆聽這位“伯樂”對下一步局勢的判斷、對自己的指導(dǎo)。
轎車駛?cè)胍惶幱撵o的別墅區(qū),在一棟三層小樓前停下。小樓外,兩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目光如炬,在確認身份后,才恭敬地打開雕花鐵門。
在家政人員的引導(dǎo)下,他穿過客廳,上了二樓的書房。書房里暖黃的燈光驅(qū)散了些許寒意。顧凌風身著深色羊絨衫,正倚在窗邊的沙發(fā)上翻閱文件,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聞秀才,來了?!?
聞?wù)芸觳缴锨?,伸手想要握手,卻在半途轉(zhuǎn)為鞠躬致意:
“顧書記,讓您久等了?!?
顧凌風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知道聞?wù)苁且驗榕c自己分別的時日漸近,心中難舍,才愈發(fā)恭敬。他親自為聞?wù)艿沽吮瓱岵瑁?
“路上辛苦了,先喝口茶暖暖?!?
茶杯里的熱氣氤氳而起,模糊了聞?wù)艿难劬?。他輕抿一口,醇厚的茶香在舌尖散開,卻難掩內(nèi)心的忐忑。
放下茶杯,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密封文件袋,雙手遞向顧凌風:
“這是秀水鎮(zhèn)死者事件的最終處理報告,所有痕跡已徹底清除,相關(guān)人員也都……”
他頓了頓,“安排妥當了。”
顧凌風接過文件袋,打開抽出幾份材料,隨意翻看了幾頁,便放在一旁,目光慈祥的看著聞?wù)埽?
“做得不錯。你也明白了權(quán)宜之變的重要性了,知道許多事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直接。很好、很好。”
聞?wù)苷f:
“我只是擔心婁鋒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他是左右橫跳的,又跨級串聯(lián)。但是我也已經(jīng)讓齊童葦和江大維密切關(guān)注婁鋒的動向,他若有任何動作,我們都能第一時間掌握?!?
顧凌風點點頭,靠回沙發(fā),神情很是輕松,沒有說什么。
因為有些高級的政治生活狀態(tài),他一時沒有辦法同聞?wù)苷f的清楚,是要靠他自己慢慢領(lǐng)悟、開竅的。
婁鋒顯然也是不懂這些,只是天真的認為,反正顧凌風要走了,長寧在天就要變了。打擊顧凌風,就是對聞?wù)艿闹旅粨簟?
可是,高級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運作,從來都不是如此劍拔弩張的。只是在暗流潛涌中,進行著一些利益點的交換與平衡。但他投靠的人,交情還到不了要給他指明方向、說出真諦的份上。
“婁鋒的事,你先不要管。他要上竄下跳先由著他!無論他現(xiàn)在投靠了誰,沒有人會把他當一回事的。即使他有天大的砝碼,用完了,也就沒有價值了。你到時候就拿他給你祭旗立威好了。
“這次叫你來,還有更重要的事。長寧市委書記的人選已經(jīng)定了,是省委常委、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光向陽同志。這還是個秘密,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
雖然無論是誰來接替顧書記,這個消息盡早要來。但是聞?wù)艽藭r聽了,心頭還是被震了一下,渾身有些發(fā)軟。
他默默的點點頭。
顧凌風繼續(xù)說道:
“不過,新園區(qū)主任一職,云橫嶺同志在會上還是堅持要通過求競聘產(chǎn)生。只是閭丘書記說不要那么麻煩,才定了你的位置,是園區(qū)副書記、主任。但是把進入正廳的這一條拿掉了?!?
聞?wù)苄奶溉患涌?,就是說,市委常委的決定,被省委部分否決了。
他點點頭,說:
“謝謝您。我也能理解,畢竟我的資歷太淺了?!?
顧凌風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
“你可不能光看成是你資歷的原因呀?!?
聞?wù)芩贫嵌目纯搭檿洝K睦斫?,以顧書記的風格,是不會把省委討論的過程點出來給他聽的。但現(xiàn)在說了,是要看到閭丘雄與云橫嶺在對待這一問題的微小分歧中的現(xiàn)象,從而去分析省里的一些人事關(guān)系。
但聞?wù)苤荒茉谛睦锵胂?,不敢在顧書記面前討論或者評價高層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顧凌風又說:
“從你到長寧分行任行長,再擔任副市長、到進入常委,又到處置秀水鎮(zhèn)事件,再到兼任扶云縣書記,我都看在眼里。你展現(xiàn)出的手段和魄力,雖然還是有些缺少機變、融通。但是總體上說,是非常成功的。你對自己要有信心。因為作為第一個省屬園區(qū),最終的決定權(quán),不僅是云橫嶺同志,還要看閭丘書記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