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果園在新區(qū)中心約二十多公里的地方,隨著新區(qū)的不斷發(fā)展,這里的幾百畝果林,將成為新區(qū)城區(qū)一塊寶貴的綠地是必然的。
李冰仍然在經(jīng)營著百果園里的餐廳,只是往東重新蓋了一棟木樓,不對外營業(yè),只用做自己家人的住宿。今天李冰的妹妹、在新區(qū)工委辦公室工作的李雪,早早到了姐姐家,安排晚上在新木樓上擺一桌飯菜。
下午六點,一輛小汽車悄然到了樓下。下車的是聞哲。
他看看先他而來的人,有新區(qū)工委的副主任周則,有長寧市副市長兼新區(qū)工委副主任紀其宗,工委辦公室主任鄒輝明,組織部副部長(主持工作)周洪禮,財務處處長童剛勇,投資促進局副局長(主持工作)劉蘭,公安直屬分局副局長(主持工作)齊童葦。
這些人可謂是聞哲的“嫡系”人馬。今天聚餐,理由是聞主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要請客呀!但聞哲有自己的心思,明天召開工委主任辦公會,他要在“自己人”這里統(tǒng)一思想,取得支持。
四月末的百果園正浸在暮春的柔光里。連片的桃樹林剛過盛花期,枝頭還綴著零星粉白花瓣,風一吹就像撒了把碎雪,落在青石小徑上積成薄薄一層。西側(cè)的梨樹下種滿了紫云英,紫瑩瑩的花穗挨挨擠擠,把田埂染成了淡紫色的綢帶。不遠處的葡萄架已經(jīng)爬滿了嫩綠色的藤蔓,卷須在風里輕輕晃蕩,架下擺著幾口陶缸,里面泡著李冰自己腌的青梅酒,酒香混著果香飄得老遠。最熱鬧的是東側(cè)的櫻桃園,紅瑪瑙似的果子掛滿枝頭,幾只麻雀落在枝椏上啄食,見有人來,撲棱著翅膀飛進旁邊的竹林,驚起一陣竹葉沙沙的輕響。
聞哲跺跺腳,同大家點點頭,就往樹木中走去,大家也跟在他身后。
聞哲回頭看看大家,突然想起幾年前,自己和黃若巖陪顧書記在雪中散步的情景,忽生感慨。
望著這一派景色,他說:
“大家看了這景色,有什么感悟?”
這里除了聞哲,職務最高的是周則,他笑道:
“聞主任是才子,見景生情的感悟,應該比我們強呀。我只是想起白居易的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常恨春歸無覓處,不覺轉(zhuǎn)入此中來。’我想就是這一派景色吧?”
聞哲撫掌一笑:
“周主任好興致,說的好?!?
他又看著圍攏過來的人們,說
“我倒是突然想起明代的李孫辰有首七絕,嗯,是怎么說的,對,是‘南園花柳斗芳菲,野蝶隨風祇自飛。不是春光吾懶管,花時心事轉(zhuǎn)相違?!苤魅?,同你的白居易的詩比,如何?”
這群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對聞哲也了解,知道他不是觸景生情傷春短的意思,而是另有所指。聽了都一凜,都想知道聞主任是什么意思?
紀其宗一笑,說:
“聞主任,‘花時心事轉(zhuǎn)相違’,有什么說頭么?”
聞哲看看這個年齡最大的副主任,答非所問的笑道:
“比林黛玉的《葬花吟》要好多了?!?
眾人一笑,不好追問下去。
這時,李雪過來,笑著迎上來:
“聞主任,各位領(lǐng)導好。菜弄得差不多了,土雞湯剛燉夠一個時辰。我姐姐、姐夫在灶房看著火,我這就領(lǐng)你們上去?!?
木樓是去年剛修的,外墻用的是本地深山里的老杉木,經(jīng)過打磨后泛著溫潤的淺棕色,窗欞和門楣上雕著簡單的花果紋樣,既透著江南民居的雅致,又保留了幾分鄉(xiāng)土氣息。
大家上了二樓。通間寬敞明亮,沒有過多繁復的裝修,天花板上裝著復古樣式的吸頂燈,暖黃的光線均勻地灑在實木八仙桌上。
梁上懸著幾串風干的桂花和薰衣草,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淡淡的花香。
桌上的菜有油燜春筍、薺菜豆腐羹、蒸燉臘肉切片,中間那鍋土雞湯,金黃的湯面上浮著一層清亮的油花,黨參和紅棗的香氣裹著熱氣往人鼻子里鉆。
一碟苗家酸湯魚,旁邊擺著盤灰堿粑炒臘肉,竹編小簸箕里裝著苗家炸蕨粑,一碗臘肉炒野蔥,一碗苗家釀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