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山頂上,緩緩地走了下來。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穩(wěn)、極慢,那副模樣,像一個即將檢閱自己戰(zhàn)利品的君王。
他走到陳慶的面前,先是贊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將軍,你平叛有功,孤心甚慰。”他緩緩說道,“待回到都城,孤必親自在父皇面前,為你請功?!?
“多謝殿下!”陳慶躬身行禮,不卑不亢。
“好了,”李裕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將目光投向了沈琉璃,“現(xiàn)在,將這兩個叛黨首領(lǐng),交由孤的修羅衛(wèi)看管吧。孤要親自審問,務(wù)必要將他們背后所有的同黨,都給挖出來!”
他說著,便對他身后的修羅衛(wèi),使了個眼色。
然而,就在那些修羅衛(wèi),準(zhǔn)備上前接管“俘虜”的時候。
陳慶,卻猛地向前一步,將沈琉璃和春桃,都護(hù)在了自己的身后。
“殿下恕罪!”他對著李裕,重重一抱拳,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末將只知,此二人乃是謀逆重犯,事關(guān)國本,必須交由靖親王殿下親自審問,方能彰顯國法公正!”
“在靖親王殿下發(fā)話之前,”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決然,“任何人,都休想從末將手中帶走他們!”
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裕更是當(dāng)場就變了臉色!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條最忠心的狗,竟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公然違抗他的命令!
“陳慶!”他的聲音,變得無比陰沉,“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是在質(zhì)疑孤嗎?!”
“末將不敢!”陳慶雙手抱拳道,“末將只是在遵守我乾國的軍法!”
“你!”
李裕勃然大怒!他的修羅衛(wèi)與陳慶手下的親兵,再次形成了對峙,場面劍拔弩張!
這一幕,在靖親王看來,更像是一場,因為“搶功”而引發(fā)的丑陋的內(nèi)訌。
就在雙方,即將再次爆發(fā)沖突之際。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山頂上緩緩地傳了下來。
“夠了?!?
“都給本王,住手?!?
是靖親王。
他終于,從那座華麗的帷帳中,緩緩地走了下來。
靖親王的下場,讓整個混亂的戰(zhàn)場,安靜了下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那堆積如山的尸體,又看了看眼前劍拔弩張的雙方,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個被五花大綁的少女身上。
“此案,疑點(diǎn)重重,背后牽扯甚廣?!彼従忛_口,聲音不大。
“在陛下下旨之前,所有俘虜、證物,皆由本王親自看管!”
他頓了頓,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大皇子李裕。
“裕兒,你平叛有功,但約束部下不力,致使軍中內(nèi)訌,死傷慘重?;厝ブ?,給本王好好地反?。 ?
隨即,他的目光又掃過谷口處,那早已是面無人色的三皇子李琰。
“至于你……”他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全部收押,聽候發(fā)落!”
他說完,便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對著自己的親兵一揮手。
“來人,將所有‘人犯’,都給本王帶回王府!”
……
沈琉璃作為“叛黨首領(lǐng)”,被兩名王府的護(hù)衛(wèi),一左一右地押著,朝著山下的馬車走去。
在被帶上馬車前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與人群中的三皇子李琰,遙遙相望。
她的眼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意味。
有歉意,有安撫,但更多的,是一種無聲的承諾。
——表哥,信我。
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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