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舟一聽這話,眸中噙了淚水,就連聲音都染了哭腔:“不要!我娘會教我的,不用旁人!”
他小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jié)泛白,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你娘會教?她會教你什么?又能教你什么?”徐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說出口的話越發(fā)沒了分寸,“她那樣的人也不過就能教教你殺豬宰羊,或是撒潑打滾,你也不看看,這些年她把你養(yǎng)得又瘦又小,一點都不像我陳家的孫子?!?
“我不嫌棄你的身世,你反倒先嫌棄起我們來了?!?
“我可告訴你,日后你就留在我身邊,什么時候懂了規(guī)矩,什么時候再回你娘身邊去,要是你娘也不聽話,那你們兩個可就別想著見面了。”
思舟聽了這話便徹底明白了。
祖母并非是心疼自己才想養(yǎng)著自己,而是想要用自己來控制自己的娘親。
他仰著頭反駁:“我娘不是村婦!我娘會治病,還救過好多人!”
“救過人又如何?還不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賤婦!”徐氏臉色一沉,厲聲道,“孫嬤嬤,把他給我按住,先從站姿教起,等他什么時候知道規(guī)矩了,什么時候才能做吧。”
孫嬤嬤應(yīng)聲上前去抓思舟的胳膊。
思舟被嚇得渾身發(fā)抖,卻猛地往后一退,隨即像是豁出去一般,低著頭朝著徐氏的膝頭撞了過去。
這一撞用了十足的力氣。
徐氏沒防備,被撞得身子一歪,險些從太師椅上摔下來。
她捂著膝蓋,氣得渾身發(fā)抖:“好啊!你這孽種竟敢對我動手!來人啊,拿戒尺來!今日我非要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忤逆長輩!”
門外的小廝不敢怠慢,慌忙取來戒尺。
徐氏接過那根粗木戒尺,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在思舟身上,暖閣的門突然被推開。
寒風(fēng)裹挾著雪沫子涌了進來,宋爾雅喘著粗氣沖了進來。
她剛從王蓁家回來,一進自己那間寒院,就見爐子里的炭火早已熄滅,思舟常玩的小木車扔在墻角,卻不見孩子的蹤影。
她抓著丫鬟詢問,偏她們誰也不肯告訴自己。
宋爾雅心下了然,除了徐氏,這府上還有誰敢擅自把思舟帶走?
“啪!”
戒尺重重落在宋爾雅的背上。
她悶哼一聲,肩頭瞬間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卻死死咬著牙沒讓自己倒下去,反而抬起頭,眼神里裹雜著寒意,聲音更是與往常不同:“老太太,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給我們飯吃,不給我們炭火用,如今還想動手打人,難不成是真的覺得我們母子好欺負不成?”
“娘親……”思舟埋在她懷里,聲音哽咽。